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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做鬼差的，生前也是人。
死了进地府，没有立马去投胎，而是当上了鬼差管阳间生死之事。这并非没有好处，我们的工钱，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功德”。当鬼差的经历会让我们积累大量的功德，等到我们觉得足够了，随时可以去投胎。简单来说带的功德越多来世的命就会越好。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些功德分给阳间的人。这些功德会转化成类似好运的东西，让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只不过大多数鬼差都不会这么奢侈罢了。
“是这里吧？”我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栋建筑物。
说实话，我当鬼差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但是像今天这样来到深山老林里工作还是头一次，尤其是这特么还是个小木屋，这里面有个阳寿未尽却又想寻死的人，说出去连鬼都不信——哦差点忘了，我就是鬼。
平板上显示，里面这人名叫林康，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贪污数额不在少数，作恶多端，正在被全国通缉，逃到这深山老林纯属被逼无路。
想想这货已经在这里蛰伏了近半个月，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贪那么多钱自己也没过上好日子不是？
没多做犹豫，我闪身进到屋里去。
“咦？”出乎我的意料，我进去时，发现屋里竟然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体态瘦弱，衣衫褴褛，鬓角生白发，双手如枯枝；而另一个人短发齐耳，身材匀称，笼罩在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中，手上戴着皮质手套，正用一把装着消音装置的小口径手枪指着前者额头。
敢情这老小子不是想自杀，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啊。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像林康这样的人，做得事情暴露了，出于利益关系，有人要他的命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谁？”杀手反应十分敏捷，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她的手枪已经指到我眉心。而林康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第一反应时逃跑，但杀手迅速掏出了另一把手枪，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林康的同伙，嗯？”杀手扬起头，冷漠的询问道。
“啊，哦。”我歪着头，胡乱回答着。
其实我是在打量着眼前的杀手。是个女孩，看起来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面容姣好但表情有些冷漠，看起来有些眼熟。虽然是个女生，但身上透露出的干练果决的气息却不是假的——如果她头发上没有卡着几片树叶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哦什么哦？现在是我在问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身份？”女杀手的枪往前递了递，已经抵到我的额头了。
“呃，我嘛，我是地府来的，来工作的。”我说道。
“哦？”女杀手挑了挑眉毛，然后枪口一偏，那一枪就从我的鬓角划过，打到木屋的墙壁上，吓得林康瘫倒在地。
“再和我打哈哈，下一枪就打你脑门里！”女杀手威胁道。
“呃......”这年头，说真话总是没人信！mmp！我依然在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嘴里也没闲着：“我是警察，这林康是贪污犯，我来抓他的。”
“警察？”女杀手面露思索之色，然后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在警察那里也有眼线，他们根本还没查到林康藏身的地方。说，你到底是谁？再敢隐瞒，我要你的命！”
“啊，这样啊。你手段还真不小。”我突然感受到了那份熟悉感的来源，那就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她的身份了！
我突然笑了，倚着门板，像个街头流氓一般吊儿郎当地看着她：“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地府来的，过来工作的。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既然这样......”女杀手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可怕，但我从中看出了些许不忍：“那你只能去死了。”
“砰！”装了消音的手枪声音低沉压抑，惊不起一群飞鸟。
我自然毫发无损，这让女杀手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你......你到底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后退了两步。
“哎，都说了我是地府来的嘛。地府来的，自然就是鬼咯？”我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姑娘，你用枪打死过鬼吗？”
女杀手拿枪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鬼......不可能......”
“有可能的，小姑娘。”我笑容不减，右手轻轻一抖，女杀手的枪就到了我手里。
“现在情况反转咯？”我用手指着女孩，后者额上浸出冷汗，脸色发青，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但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唉，没意思没意思，你怎么和那时候一样的眼神。”我兴趣缺缺地摇着头，对想要逃跑的林康施了法让他晕了过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屋子中心坐了下来。
“你认识我？”女杀手脸色缓和了一些，试探着问道。
“认识啊，赵钰莹，没错吧？”我得意洋洋，把玩着小手枪，说道。
“woc！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这下子小姑娘彻底目瞪口呆了，和之前冷淡从容的形象判若两人。
“哎，你十二岁的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说着，我用手点向她的眉心，将那天晚上的记忆还给了她。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接了一个任务，说是有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想不开要寻死。
通常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都应该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才对，哪怕我当了鬼差许多年，也很少遇到想不开的小女孩。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那是在一所孤儿院里，我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正盘坐在地，在她的周围整齐地摆放着一圈正在燃烧的蜡烛。而她闭着眼皱着眉，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喂，小姑娘，你怎么了？”我快速走上前，摇了摇她的肩膀。
小女孩倏地睁开眼，其迅捷倒是把我这个鬼吓了一跳。
“你就是鬼？”小女孩眨巴着眼睛，一点都不害怕。
“我擦嘞？什么情况？”我心里嘀咕，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鬼的人呢。而且还是个小姑娘，更奇怪的是她完全不怕我。
“啥啊，说好会来一个厉害的鬼的呢？怎么来了个傻不啦叽的大叔啊？”小女孩挠着头，一副不爽的样子。
“mmp......被鄙视了。”我扶额，搞不清楚情况：“咋回事啊小姑娘？你想见鬼？”
“当然啦，”小女孩点了点头：“我从小说里面学了一招‘召鬼术’，据说只要照着做就能召唤出一个厉害的鬼怪，然后我再和它签订契约，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说着，小女孩挥了挥拳头，眼神里斗志无穷。
“靠！”我彻底无语了：“那是什么鬼小说，太特么误人子弟了吧？但那竟然成功了是什么鬼啊。”
“哇哇哇？这么说来，你真的是鬼啊？”小女孩吹灭蜡烛，把灯打开，不满地问道。
“不行，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说，你要见鬼干嘛？”
“废话，不是说了吗？和鬼签订契约，获得强大的力量！”
“所以说你少看点小说啊！”我满头黑线。
“我不管，我就是想变得很厉害！”小女孩说道，眼神十分坚定。
“为啥呀？”我问。
“我一出生就被抛弃在这所孤儿院门口了。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小女孩坐在床上，脸上露出几分落寞的神情：“前两天，连院长爷爷都离世了。都怪我没用，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的话，就能赚很多的钱，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她遭遇了这个年龄不该遭遇的事情吧。
“那如果你得到力量你要干嘛？”我问。
“那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要当女王！大家都得顺着我。”小女孩站起来，双手叉腰，高高在上。
“中二病不轻啊......”我扶额无语。
最终，我为她铺平了道路。理论上，她只要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都会比较成功。代价是，我未来一百年每个月都要献出一部分功德去维持这一切。
“哇哇哇！是你这个缺德鬼啊！”赵钰莹找回那一天的记忆，自然也就完全把我想了起来。
“喂，说话客气点可好？”我不满地拍了拍桌子，“要不是我，你哪能有今天？我特么现在还在为你买单呢！”
“哇，你还好意思说呢。”赵钰莹气鼓鼓，手枪敲得桌子噔噔噔地响：“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在十二岁就走上这么条不归路！”
“他喵的这关我啥事啊.....”这我是真一点也找不到眉目。
“那天半夜我起床，看到一圈蜡烛里面坐着一个没有呼吸的人。还以为我不小心杀人了。吓得我赶紧跑。四处流浪了好久才被杀手组织收留，变成了现在这么个杀手。”
“呃.......”我突然想起，那晚我消除她的记忆后，我在她房间里和上司商量功德的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但怎么说.......这也不能怪我吧，怎么也怪她自己中二少女欢乐多呀。
“嘛......不说这些，你这些年怎么样？”我问道。
“我好得很呢。”赵钰莹双手叉腰，十分骄傲，“大概是有天分吧，我干什么都很厉害。组织里的人都认为我是天才。现在在杀手界名气非常大，人称‘血腥玛丽’的就是我啦。”
“......你以为你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啊。”我实在忍不住不吐槽，“但是，杀人太多，到了地府说不定要进地狱哦。”
嗯......也不全对，通常情况下，在阳间作恶多端的人我们都会有记录，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赵钰莹的名字。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啦。说不定是功德一件呢。”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在平板上查了查，似乎还真如她所说，她杀的人不算太少也不算太多，但都是作恶多端品行极差在生死簿上划了叉的人。确实是该死了。
“所以呢？”我问：“你不做女王啦？”
“当然要！”赵钰莹站了起来，“我的下一步目标，就是要成为杀手界的第一！我要成立我自己的组织，做杀手女王！”
“哦，那还真是远大理想呢。”不过在我的功德加持下肯定会成功吧？阳间也需要他们这种无形的执法者。如果她有一天真的作恶，自然会有人收的。这个世界还算是平衡。
“对了，这个请你吃。”说着，赵钰莹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小块给我。
“呃，你请我吃东西我没意见，但有必要这么小气嘛？”我看着手中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巧克力，再看看她的一大块，心里很是不平衡。
“少废话啦，分你吃就是最大的照顾了，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好吧......”
时间流逝，我和她聊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清空了她今晚的记忆。不管以后她的杀手生涯怎么样，也都不会想起我这个鬼来了。
第二天一早，某派出所，警察突然发现逃逸许久的林康竟在派出所门口睡着，当即把他缉拿归案。
“你阳寿确实未尽，但剩下的日子怕是也要在局子里蹲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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