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随笔」九

作者: 如是青山 | 来源:发表于2022-01-09 14:18 被阅读0次

姥姥出身于一个大户人家。

她的父亲是一位地主,家中有良田几百亩。姥姥在兄弟姐妹里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姥姥的父亲生前,陆陆续续地将家中的现大洋悄悄装进几个瓷罐里,分别埋在院子里的各个不同的角落。

此事,一度只有她父母两个人知道。

姥姥的父亲去世时,姥姥已经守寡了。

姥爷是得麻风病去世的,死的时候,刚刚三十岁出头。

日本人对于患麻风病的中国人,所采取的办法就是活埋。为了躲避搜查,姥爷只好趁着天黑时偷偷去村边的芦苇荡里藏身。

每天给姥爷送水送饭的任务,都由我母亲来完成。

母亲是家中的长女,当时七、八岁了。母亲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

据说,麻风病也分公、母,公的不传染,母的传染。好在老天爷照顾,姥爷得的是公的麻风病,没有传染给家人。

姥爷患病前是做小生意的,自己在家炸江米条、穿糖葫芦拿出去卖,一家人的日子曾经过得也很宽裕。

虽然我没见过姥爷,他也没留下一张照片,但我却知道,姥爷长得仪表堂堂,甚至堪称英俊潇洒。因为,母亲姐两个长的都好看。

患病不到俩月,姥爷就去世了。

从此,姥姥就一个人拉扯仨孩子艰难度日。

妹妹还小;哥哥是男孩,母亲不让他求人。为此,出来四处要饭的任务,也责无旁贷地落在母亲的肩上。

姥姥的父亲安葬完毕之后,按照其临终嘱托,姥姥的母亲当即就组织分家。

老太太强打精神,拄着棍儿,颤巍巍地领着人,将几罐子现大洋从院子里全部起出,一股脑地倒在大炕上;再估摸着差不多,将现大洋平均分成三堆,每个儿子领一堆。

那时候分家,所遵循的原则是分男不分女。姥姥没有份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望着炕上那一枚枚白花花的现大洋,想起自家孤儿寡母,吃了上顿没下顿……姥姥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她悄悄地走到外屋,独自默默地抹眼泪儿。

老三平时最疼妹妹,他提议,特殊情况得特殊对待,应该打破常规,让妹妹也领一份儿。

看着姥姥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的几个嫂子尽管内心不太情愿,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三堆现大洋,每一堆里抓出两把来,凑成一小堆儿,分给了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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