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断断续续的在读汪曾祺老先生的书。书有三本,散文和小说。其实也分不太清哪本是小说,哪本是散文。用汪老的话就是“散文式小说”“小说式散文。”
书是借来的,到年底就近一年了。无论如何也要在年前看完的。
之所以一直久搁未看,是因为之前心浮气躁的,嘛书都看不下去。每次翻两页,便放下了。而今,假期在家,逼着自己还这书债时,才发觉,这文字,对口。想起那些不爱看书的孩子,真的需要家长坚持去引导,当孩子真的看进去了,你想让他不看都难。
今儿看的这一段,是汪老描写幼稚园的。大概是因为本身从事幼教的原因吧!看了很有感触,有触动了便想写几句。就有了下面的唠叨。
在这一篇里,汪老用了大段篇幅来描写幼稚园的孩子怎么唱童谣,唱的什么歌词,记录的格外详细。甚至包括孩子们排练小歌剧时的动作,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在这些看似琐琐碎碎,唠里唠叨里,整个人就那么静下来了,就好像对坐和他聊天,跟着他的文字一起沉浸在儿时的回忆里。
看汪老的书,你不会激情澎湃,不会感动,也不会激怒,你看到的是清风徐徐,明月高悬,你看到的是风平浪静,云淡风轻。他的文章里,至少在我看的这三本书里,没有包袱,没有伏笔,没有人物的角力,情节的起伏,一切都是沉静的。让看书的人也随着文字的娓娓道来,整个人沉静下来。
随着作者的讲述,跟着他的文字走街串巷,去认识他的老街坊,老朋友,老地方,老物件。去认识他眼中的那些花、草、虫、鱼。去他年轻时工作过的地方转一圈,在他的人生浮沉里一起浮沉。
书中的人物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有的是那个时代人的百姓生活。
通过文字可以看出,汪老是一个真性情,说真话的人。他敢言人所不敢言的往事。那些曾经给一代人留下伤疤的年代,在汪老的笔下徐徐展开,让我们认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无论那个年代曾给他,和他身边的人留下多深的创伤,但文字里绝看不出半点怨言。有的只是心平气和的展示。是的,只是说给你听,只是唠叨给你知。
汪老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幼儿园老师教过的儿歌,记起来,如数家珍。那么长的一大段,整整三页对儿歌的描写,非常详细。
花甲之年时他曾去探望幼儿园的老师,送给老师一首急就的诗:
“小孩子乖乖,把门开开”
歌声犹在,耳边徘徊。
我今亦老矣,白髭盈腮,
念一生美育,从此培栽,
师恩母爱,岂能忘怀!
愿吾师康健,长寿无灾。
老师说,“我教过那么多学生,长大了,还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的!”
这句话,甚有同感。如果说一个人的成长是一幢大厦的话,幼儿园老师就是根基。深埋在地里的根基,是很难被人记起的。
花甲之年仍能惦记着幼稚园老师的人,也许只有汪老一人。支撑这强大记忆的,是汪老对老师深沉的感恩之情。
汪老在生活中一定是一个有趣的老人。他的文字不故作高大上,他的文字接地气,真实。有一段描写栀子花的文字,看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文字是这样的: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妈的管得着吗!”
写文的人写的痛快,栀子花骂得痛快,看文字的人看得也痛快。
这就是汪老,他的文字里对人间百态的描写都很真实,不假装清高。生活本来就是除了柴米油盐,还有七情六欲。作者描写生活,很多涉及到人性的某些东西,不刻意避开,不打马赛克,因为那就是生活真真确确里存在的。心干净,无论写什么,怎样写,文字都是干净的。
所以,你会觉得这个骂粗口的老头,挺可爱的。
汪老博览群书,文中涉猎颇为广泛,琴棋书画诗酒花,无不精通。这和他的成长背景和生活背景是分不开的。他记忆力和观察力极强,这在他的文字里可以看得出。无论纵向,还是横向,都描写的极为细致。
汪老的文字里,没有猎奇,更没有猎艳,只有淡淡的草木气息。这草木不是说内容,而是文感。他的文字没有华丽的描写,对人、事、物,不粉饰,也不丑化。不煽情,也不宣泄,只是泡一杯淡茶,静静地说给你听。
看这样的文字,需要一颗安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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