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同志又陷入了沉默,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她的心开始慢慢下陷,那个破釜沉舟的念头重新从心底浮上来。
细嫩的皮肤因裸露在空气中而微微颤抖,她昂着头盯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蔓延着英勇献身的悲壮。荣城转过身,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迅速给姑娘拉上了衣服。那张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的脸上似乎有一种隐忍的悲伤。
男人长吁了一口气,松开紧抓她衣服的手,脸色柔和起来:“姑娘,你回家等妈妈吧!”她有些不可置信,男人冲她挥挥手,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意。她的心忽然平静了,这个微笑像熨帖,抚平了她的焦灼混乱。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内心雀跃得像一只小鹿。
妈妈果然顺利回家了,只是精神受到了严重影响,极度紧张,胆小。家里的一点响动都能让妈妈全身颤抖。晚上,她躺在妈妈身边,紧紧抱着她,像当年妈妈哄她一样,柔声哄妈妈睡觉。妈妈终于回来了,她心里不再恐慌,她坚信能让妈妈重新恢复平静。
夜已深,妈妈在她的怀抱里像个婴儿一样睡着了。她在黑暗中静静睁着眼,嗅到夜里清冷的气息,内心忽然有一种极大的满足。她想到那个男人温暖的笑容,想到他朝她挥手让她回家等妈妈的笃定,年轻的心第一次有了悸动。
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她拾起自己的梦想,继续努力。
年轻人开始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她因为妈妈有病,有幸留在了家里。医院的实习工作忙碌有序,她因为肯用心,渐渐得到医院领导和老师的认可。
那一晚,她正在医院写病历,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扑扑通通”的脚步声把寂静的夜扰得支离破碎。有人受伤了!她匆匆跑过去,担架上的男子已经昏迷,胸前被血染红了,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硬朗的面部轮廓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她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扶着担架的手开始颤抖。
旁边的人说荣城同志是为了救人才负伤,还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向跑来的医生描述他受伤的情况。声音嘈杂,她无心细听,只是用尽全力推着担架,和大家一起朝急救室跑去。
荣城的伤在胸口,差点要了他的命。她不清楚为何双方要武斗,谁要夺谁的权?荣城是要阻止吗?她不能问,也不敢问。医院的领导对荣城的伤情极为重视,专门组成了医疗小组。她可以在跟着老师查房时偷偷望一望男人。手术很成功,荣城已经醒来,每天接受医院领导医生们的嘘寒问暖,她躲在老师身后,听他低沉缓慢的说话,她不知道他是否收到过她偷偷递过去的问候目光。
荣城转到了普通病房,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探望他。她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心里暗暗高兴,却也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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