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风雨半生(三十二)

作者: 苦尽甘来_cbc8 | 来源:发表于2020-04-08 14:54 被阅读0次

    这不,就在一星期前,母亲意外得知姨妈准备将已给儿子装修好的新房卖掉,为了给在大城市工作的儿子(不愿回到我们所居住的小城市)凑首付买房。

    说起我的这位姨妈命运也相当不济,据母亲讲姨妈在省城一所农业中专求学期间与一位带课老师相恋  (当然是一厢情愿式的暗恋)受了刺激(只是行为举止与常人有异),这才从农村进城投奔母亲。母亲为她的终身大事也操透了心,但最终姨妈不顾父亲、母亲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当地一个卖菜的小贩,并为其育有一孩。

    谁料数年后,在儿子都快要高中毕业之际,她夫妇二人的婚姻竟走到了尽头。姨妈独自一人带着她们的儿子一边白手创业一边资助儿子读完了大学。

    两年前又从母亲手中购得了我家的棚改新房作为儿子结婚之用,还费劲心思地装修一新。不想一番苦心、百般努力却被儿子一句“不回去了,那儿没有前途”付诸了东流。

    而现在姨妈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母亲很圆滑地与远在省城姨妈的儿子取得了联系,并答应一次性付给姨妈39万元拿回了这套房子。

    但是母亲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寻思着把前几年购入的二手房再卖掉。总想着替母亲分担一点重负的我在一天卖完报纸后拿上一沓子售房广告四处张贴起来。


    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们这对无依无靠地母子,等广告贴出去两天后就有一对老人的女儿打来电话同母亲商量有意购买我们的房子。

    隔日还陪同她的父母亲实地考察了这座房屋的格局、装修情况。看到我们母子俩将这座房子保护的甚好,她们一家当即拍板买下了这处房子。

    看着母亲在房管局楼上楼下、往返于各个业务窗口办理房屋过户手续。我却象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远处注视着母亲……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一边忙着打工、陪我卖报纸,还要忙着搬家,进家俱……

    而我却还时时埋怨母亲瞎折腾,没少与母亲使性子,捡饮料瓶子的工作也停滞下来,这更平添了几分焦灼与气忿。母亲则会坐在我身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开导、安慰我,平复我心头的怨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我还是骑着三轮车往返十几趟将旧房之中的所有生活生活必需品搬到了距家仅隔一条马路的新房内。

    现实生活中,我也不用过问家中琐事,只待母亲代我料理家中琐碎。

    坐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看着母亲为我安排好的一切,思想着母亲操劳的背影,心中便产生巨大的负疚感,也让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要孤独的面对这个冷酷的社会,我该怎么办?

    之前,母亲为了给姨妈凑房钱,几乎把所有能筹到钱的路子都走了一通。

    当今社会大家也知道,问别人借钱是多么难为人的事?其实母亲早已看清了这个世道,这才想到问我的初中同学刘莎要回先前问母亲借去的一万块钱。谁又能想到,母亲因为问刘莎讨要债务,却不经意间弄得我们与刘莎之间仿佛产生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 。


    刘莎是在当地电信局工作的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得知我出意外后多方设法资助过我。本来我对其的帮助感激涕零,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陷入了既怨恨又感激的矛盾中,内心倍受煎熬 。

    刘莎是在听说我出意外后千方百计才联系上我的。在听说我出事后一直在母亲的陪伴下靠卖报纸、低保勉强维持着生计,于是设法从自己工作的单位为我申请赞助了一年的报纸供我售卖。

    逢年过节还为家中送来米面油等生活物品,平日里还要托人借车为我送报纸。


    刘莎所做的一切,另我们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俩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也不时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

    但在去年五月份,刘莎开口向母亲提出借钱,理由是分摊与前夫所生小孩的抚养费。 签于刘莎多次向我们家给予过恩惠,一向节俭的母亲还是答应了她。并从家中微薄的积蓄里加上我的低保工资和我平日捡破烂变卖积攒下的辛苦钱中拿出了一万元借给了她。

    刘莎也是千允万诺般地保证次年五月份一准还钱。

    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份,刘莎给母亲来了个电话:说最近要装修房子,那一万块钱等九月份再还。

    闻听此言后,胸无城府的我有些坐不住了, 跟母亲使起了小性子。宽容大度的母亲则不住的安慰着我:”没事的,人家家里有事吗,这不还打电话说了一声,刘莎不是那种人的,放心。 ”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份,刘莎依旧没有提还钱之事,连坚持接济我们的报纸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再到后来也没有了音信。这下母亲坐不住了,连忙打电话催促起刘莎,刘莎倒还客气:“阿姨,我最近单位忙得很,等十一放假了,我把钱给您送过去,正好那时也开工资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母亲只能没话找话:“你知道我们家兵兵小心眼,他老跟我闹,说怕你不还钱。”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祖国70华诞,我和母亲怀着忐忑焦虑的心情等到了十月三日,恰逢母亲为新房添置家具,这才想着问刘莎要回久拖未还的借款。

    沉不住气的我一早起来就给刘莎发了消息,提醒她快点还钱,她也及时回复我说等过两天再说。害怕夜长梦多的母亲在我走后又接连给小蓉发消息并且以我的口吻摧促她还钱

    还好临近晚饭的时候,刘莎如约来把钱还给了母亲,但言语之间充满了对我的微词,并扬言日后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往来。

    ――“刘莎,我们的友情最终也未能幸免地毁在了“借钱”的手中,好在事情的结果都貌似皆大欢喜了。但请你一定要原谅老同学的小肠鸡肚,我想我们以后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互致问侯了,但我和母亲会永远记住当你的老同学遭遇人生的落魄时,你向他伸出的援手。你对我们母子的好,我心里全记着呢!”只是我们仿佛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只能在心底默默地问候彼此  “嗨~老同学,最近过得还好么?”……

    当母亲在一周之内凑够了将要支付给姨妈的房款时,连我都深深被震撼了――父亲离去多年了,母亲一人带着我,既舍不得吃又舍不得穿……。

    而我平日里总是嗔怪母亲生活太过俭仆,一天尽向钱看,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坚持售卖报纸。

    但现在,我才更加懂得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她是不想让我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为钱所困。

    等母亲亲手张罗完新居里的一切生活所需后 ,我才和母亲搬进了新家。看着失而复得的房子,我和母亲内心都感到十分辛慰。

    我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无须为家中事务劳心费力,只等母亲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家中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都是母亲独自采购回来的、一日三餐都是母亲亲力亲为的、虽然母亲带有一份退休工资,但仍然四处奔波当钟点工挣钱。

    持续了数年之久的卖报纸,母亲还是不忍心放下,无论刮风下雨、寒来暑往,我和母亲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坚持售卖着。

    看到我捡饮料瓶子所骑的自行车由于年代久远,磨损较大。动不动就得花钱维修。

    母亲又带着我来到了当地的二手自行车市场 ,靠着她那雄辩的口才,与卖车的小贩前后讨价还价,为我购买了一辆可以驮重物、骑行时也相对轻松的二手自行车。

    而我只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跟在身高不及我下巴的母亲身后……


    母亲所作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会不时心生愧疚。但这种数十年对母亲依赖,已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生活的一个习惯。有时我也会从深夜的床头惊醒:如果有一天母亲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再照顾我的生活……,那种莫名地惶恐另我辗转反侧,睡意顿失。

    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祷告:南无阿弥陀佛,保佑母亲明天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南无阿弥陀佛……。(其实好多年来,每当夜幕降临,将要休息之际,我都会在心中默默地为母亲祈祷平安、健康。这也算是我唯一能对母亲所作的报答吧。)

    总想着从明天开始改变自己,但思维的惯性又让我第二天仍然像前一天一样重复着自己的生活。

    看着周围那些整天车进车出、扶老携幼的同龄人,我真的感觉自己生活得毫无意义……


    为了避免这种整日消极的胡思乱想,我只能偶尔出去捡捡饮料瓶子、带着心爱的小狗四处乱逛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这风雨半生(三十二)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osqmsh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