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文/晴汕

前段时间，阳光每天如期而至，和这座小城共叙闲情。或许真是世如浮云，聚散无常，近日阳光离去，天空晦暗，寒风入骨。在母亲身边时不觉得，如今分开，天气一变，她就会来电话，提醒我跟孩子加衣服。我时常想，难道不是应该换我关心你了吗？可是好像子女的手总是比父母的手慢一拍。

挂完电话，移步阳台，窗外的树木在飒飒西风中摇曳，没有了一片叶子，那干裂的枝干就像母亲的手，瘦瘦的，长长的，被岁月和劳动侵蚀的没有了血色，但却有一种坚韧遒劲的风骨。

小的时候，觉得母亲的手很神奇。一双双鞋子、一件件棉袄在那双“指如削葱根”的纤细小手穿针引线间很快精致的呈现，穿着它们，仿佛仍然可以感受到母亲的气息，温暖而踏实。厨房里，那“当当当”的极富节奏感的菜板上，菜品精细如丝、方方正正或者薄如蝉翼，不一会儿，柔弱而有力的手就翻炒出美味的菜肴，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简单可口，如此享受！

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母亲教我和姐姐包水饺。那是我第一次审视母亲的手。数年的劳作让那双原本水灵细腻的手变得有些粗糙，纹路和茧子肉眼可见。可是看着她和面还是那样有力，切、擀、包，还是那样灵巧，一个个秀美精致的水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盖帘上，让我们全家充满期待！我和姐姐也很快学会了包饺子，但总是不如母亲擀得薄和圆，也不如母亲包的那样好看！

高中时，寄宿制。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和母亲给我送冬衣和鞋子，在教室门口等我出来，我惊喜又感动！母亲迫不及待的拿出才买的新鞋让我穿上，或许是想知道买的是否合适，或许是想让我快点穿上少受风寒。是的，合适，温暖！我仍然记得教室门口，没有地方坐，母亲让我扶着父亲，她亲自帮我穿鞋的那双手！颜色暗淡，被岁月和劳作打磨的泛黄，指关节变得粗大，手指指甲厚黄、没有多余。那个冬天，不太冷！

毕业后，我恋爱了，爱情中难免的柔肠百结、泪水伤害，一次争吵后，我一个人在床上哭泣，不吃饭。我知道母亲几度落泪，她一夜未眠，在门前徘徊。听我渐渐平息，她下楼了，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放了红糖。不需要言语，我读懂了一切，接过碗的瞬间，我手指一疼。“挂住你的手了吧，你的手嫩。”母亲浅笑着说。我放下碗，拉近她的手，那些茧皮开裂、变硬，竟不亚于木刺！我知道，自从两年前父亲那场大病，家里重活儿一直是母亲扛着！眼泪簌簌落下，不能那么不懂事了！

母亲靠着双手和父亲打下基业、养家致富，靠着双手表达着传递着对我们子女的爱，那双手里的每个关节、每条纹路，都诉说着一个个故事！知道的，隐瞒的，说出口的，藏在心的，都不会随时间流走，也不会被岁月掩埋，那一丝丝、一缕缕的付出和情意，将被铭记和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