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音
“五味子15克，党参15克，白术10克，麦冬15克。”
在中药区忙碌不停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她活成了所有女性梦想中的样子。二十二岁就嫁给了当地一个房地产商人，男人多金且帅气，最重要的是对她非常体贴。她完全可以做一个自由支配时间的阔太太，可是却选择了婚后依旧出来工作。她的工作是配药师，负责帮顾客抓中药。久而久之，她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扑鼻的药香味。她的丈夫说，我极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味道。不同于香水的那种浓烈和虚荣，口感苦涩的中药竟有这样贴合日常的气味。
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会懂她，所以才同意跟他交往，然后顺其自然地与他步入婚姻殿堂。这种结果再好不过了，父母和媒人都表示满意。她其实挺排斥相亲的，这一生她只羡慕那些自由恋爱的情侣们。直到现在她仍会幻想与心爱的人搭伙过日子，晚上洗完澡穿着厚厚的睡衣，他坐在右手边玩着电脑游戏，而她则在左手边伏案画插画。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身边的人是从茫茫人海中互相在回头的一瞬间就产生的情愫，而相亲就显得过于刻意。世上所有美好的感情都不能被人为撮合，只有自己碰到了才会去相信爱情。
“白露你收拾收拾下班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你家男人又在外面等着啦，呵呵呵呵呵呵。”同事的话语里夹杂着明显的羡慕情绪，感觉她化身成一只柠檬，挤出来的都是酸性液体。这股酸性液体还自带感染作用，其他女同事的目光纷纷转向白露，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位好老公此生无憾”。
从上初中起，老师就要求女学生剪短发。白露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短发的样子，她认为自己的性格过于温婉，一点都不强势，想要借着外表来改变一下个性。清爽的短发瞬间就让白露变得格外干练，任何时候她都是满面堆着笑，莫名地让人对她产生亲近感。正因为如此，白露不管去哪家公司面试，都会受到大众的喜欢。就连住在她隔壁的朱大婶都会忍不住赞美她：白露这个小丫头挺讨喜的呀，总是一副笑脸呵呵的样子。喔唷谁见了她都不会发脾气的啦。
白露的丈夫叫西顾，比她大七岁。两人刚交往的时候，白露问他以前谈过几次恋爱。西顾回答，严格说来没有一场正经的恋爱，我没有碰到过心灵契合的另一半。或许你会说这么纯情肯定是假的，但我就是对那些女人提不起兴趣来。白露又问，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为什么却愿意跟我谈恋爱？
这时候西顾会变得特别深情，眼睛里仿佛藏着许多星星，一闪一闪地在瞳仁中绽放。他说，你跟别的女人不同，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的虚荣心不重。你很坦然，这使得我更想无条件地包容你。
交往的第一天，白露就向西顾坦白了。她说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人，如果你无法接受，可以现在就拒绝我。她以为西顾会退缩，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人。大概西顾是多数人中的一个特例，他并不生气，反倒还温和地笑了两声。他说，只要我爱你就够了，女人在爱情里是处在一个被爱的位置。
他们的婚后生活非常和谐，白露对家庭琐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婆婆就算有满肚子的意见，也会被西顾的三言两语给劝说住。我们害怕进入一段婚姻，往往是因为应付不了婆媳之间的矛盾。你中规中矩，努力做到最好，可还是无法让婆婆满意。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一个是有着养育之恩的男人母亲，一个是共度一生的伴侣。有些男人总是处理不好这段关系，甚至他们会更愿意选择站在有血缘关系的母亲身边。
在婆家，妻子是孤立无援的。西顾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婆婆有时会在儿子的面前嘀咕几句，西顾便会板着脸孔说，妈，她是我媳妇儿。你这样说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母亲听了只好闭嘴，心里依旧在骂着那个狐狸精勾走了自己儿子的魂魄。
最让婆婆不满意的还是白露不肯生孩子，他们结婚已有两年，白露的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他们偶尔会进行性生活，白露出于愧疚，会同意与他同房。西顾每次都会以极其温柔的动作爱抚她，白露说过暂时还不想要孩子，西顾也不逼她。他反对白露吃药，宁可自己戴套。
白露最后一次躺在西顾的身下，下体被他抚弄得有点酥麻。她恳求西顾的进入，手臂像两条柔软的蛇圈在他的脖颈间，不断地在他耳边吐纳芬芳。西顾意识到她的主动，身体突然轻颤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试图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什么答案。
“宝贝今天怎么了？我有点……嗯，受不了。”
白露只是问了一句喜欢吗？西顾点点头，随后便在她的魅惑之下发起了猛烈的攻势。白露很快到达了高潮，她的叫声十分妩媚，就像歌剧院里传来夜莺般优美的歌声。悠扬而婉转，尾音以渐变的形式直抵人的内心深处。
西顾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这次的欢愉体验令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白露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道：“西顾，我们离婚吧。”
空气中出现了片刻的静默，过了好一会儿，西顾才有所反应。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般的厄运，整个身体处于一种不能动弹的状态。就算当他得知白露心里装着别人后，他也不曾想过分手。离婚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是不存在的，他根本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你要去找他了。”西顾淡淡地说道，明明这是一件悲伤的事，他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白露在西顾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她笑着说：“谢谢你的爱，西顾。”她就像一只来自异域的鸟，终究是要回到故土。西顾对她来说，就是一场不完美的邂逅。最遗憾的莫过于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是白露和西顾都选择了将错就错，西顾以为自己的无限包容可以永远留住她，而白露则以为这场婚姻可以终结掉过往。
经历过才会明白，他们两个人都错了。有些人根本就留不住，也有些人是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白露发现，将就的感情并不能带来好结果。哪怕对方被全世界公认为最好，可在她的眼里总是出现了偏差。
白露知道，只要她开口，西顾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他对她太好了，好到白露始终下不了狠心去结束这段婚姻。越是心软，就越会产生强烈的自责感。西顾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子与他共度一生，白露说，西顾，你爱错了人。
不，我会永远记得你。西顾把这句话说得无比坚定，白露忍不住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骂他是个傻子，有着会赚钱的头脑，却在感情上想不通透。
天一亮，白露就走了。西顾没有去送她，因为他不想这种情境变得像永远的告别。有时自欺欺人也不错啊，他宁可当白露只是去了远方，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异性交往中，总有人要当傻瓜。西顾当得心甘情愿，这要是被他的朋友看到了，该有多丢脸啊。西顾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任由两行清泪自动滚落。
西顾，对不起，原谅我不能爱你。
白露在火车上写信，她在信的最后这样写道：“如果你还爱我，就答应我的最后一个要求。忘记我，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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