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背心

文:贾玉霞

前几天下午，开车回村给爸爸回村送药，夕阳渐渐西下，照在我身上暖暖的，亮亮的，田野里一片空旷，偶有鸟雀飞过。我欣赏着北方的冬景，心想下点雪就更有看头了，路上没遇到一辆车，一个行人，不到二十分就回村了。

打开大门，听到院西鹅的“嘎嘎”叫声，急促而大声，告诉主人有人来了，笨狗“灰灰”已经记住我们，兴奋得摇着尾巴，下半院母山羊和小羊正在低头吃料。拉开栅栏门，我们就看见屋檐下有一排玉米垛，在夕阳的照射下分别耀眼，金光闪闪，院子里晒着豆腐渣，和着喂羊。爸爸妈妈开堂门迎出来，爸爸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老公讲主要路上没车没人，车速倒不快，边说边进了屋。

我一进堂屋，就看到餐桌，上面放着苹果和辣椒酱，两旁放着一盆盆花，妈妈喜欢花花，会伺弄它们，家里花很多，就堂屋大盆小盆也有十多盆，另外两屋窗台上也摆着花，仙客来花朵娇艳欲滴，挂金钟挂满枝头，叶子绿盈盈的。

进了东屋，红红的炕上铺着两件棉背心，一件红底小碎花，一件蓝底小兔子，面料是纯棉布，摸着棉棉软软，亲肤舒服，中间铺着雪白的棉花，冬天穿起来暖和舒适。我说缝他干啥，费眼费事的，买上两件保暖背心也行，妈妈说买的紧，虽暖和，不如棉布贴身吸汗。

我拿起红底碎花的背心，只见针脚细密整齐，做工精细，其实我清楚，妈妈虽然手巧，但眼睛不好，十年前就认不上针线了。她平时不咋干针线活，孩子们在家，孩子们认，孩子们不在家，爸爸帮忙认针线，别看爸爸耳朵有点聋，眼却不花，他能看书，能认针线，我猜这一定是爸爸认的针钱。

妈妈说爸爸每天白天出地干活，她逮不住人，做不成，晚上他们边看电视边缝的，两位老人一个认针线，一个戴着老花镜缝棉背心，一针一线全是爱，她是把岁月缝进爱里，把对爸爸的爱缝进月光里。妈妈19岁结婚，如今已经五十多年了，他们一起拉扯大三个儿女，五十多年的风雨同舟，五十多年的相知相伴，令人羡慕啊！

记得我们都是穿妈妈做的棉背心长大的，一冬天肚子暖乎乎的，脱下棉的，换上夹的，一年三季穿背心。后来时代发展，人们为了显身材好看，嫌棉背心笨重，不穿了。妈妈与时俱进，改进做成棉肚兜，我们儿子和侄子侄女们小时候都穿过，又漂亮又舒服，孩子们穿着晚上滚出被窝肚子也不容易着凉，可得劲了，谁见谁夸肚兜做的合适，好裁缝。

的确，妈妈心灵手巧，自己会裁，会缝，小时候把我们姊妹三人打扮得干净利落，时兴什么，她都能做出来。今年70岁了，岁月在她饱经沧桑的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头上白发似霜，后背已驼，身子佝偻，去年腿疼，走路一拐一拐，罗圈腿更明显，本来不高的个子更矮了。每每说起，她就说，她老了，老了人就缩了，只会越来越低了，越来越小了，每每听到这些话，我就忍不住红了眼，心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