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洒扫庭除,自然是免不了的,尤其是在农村。
农村的人家户多半是成阶梯式坐落的,上一家的院子紧挨着下一家的后屋檐。而每家的院子边沿也常常留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儿出来,或菜蔬,或瓜果,条件好的则弄些果子树栽着。
别看这块“屁大点儿”的土地,用处自是无可挑剔的。因为是在人家的门前,所以主人家是特别看中的,“小巧,方便”,现在的农村虽然不如以前景气,多半的年轻人都外出念书,或打工去了。但留在家里的人,很是讲究的。除了种点瓜果蔬菜外,也种花草。特别是兰花草,这在农村的林子里,遍地都是,毫不新鲜。但在家的孩子,老人家,闲来无事,就喜欢打点打点院子,有花有草,有竹有树,别提有多惬意了,春来赏心悦目,夏来乘凉避暑。
由于农村多半是没有下水道的,所以日常的肥水,剩饭剩菜,都可当做肥料和在院子土里,自然院子的土地比其他山上的土要肥很多,无论种起什么来都要好得多。
但倘若一户人家常年在外,压根儿没人打理院子里,那到了年底,便是一片狼藉了。从院子的边沿起,到下沿,有树的缠绕着粗大的藤蔓,没树的满地说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各种杂草,藤蔓。一眼望去,不叫人心烦那是假的。
说起来,自搬去城里后,我也去了外地念书,能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偶尔回去也只是办点什么证件之类的,时间很紧,也不会抽的出时间去打理了。
我家的院子里,没有菜蔬,没有瓜果,唯有一棵粗大的野桃树。
如今看来,除了周围长满了很多枯藤野草外,就属它最夺人眼球了。在这个初春季节,枝繁叶茂自然是谈不上的,但那粗大的树干,张牙舞爪的树枝,和略微冒出土地的“发福”的树根,无人打理,却能有这般张势,就足以令我唏嘘不已了。
它是我从山上移栽的,野桃树。
依稀记得,那是我小学毕业那年,恰好遇上多雨的时段,山上多半的路和土坡都被冲垮,连小时候经常放牛的那座小山都塌陷了一半,而山下的人家户也被迫拆迁。
待雨停后,父亲带着我去了山上,说是去看看,自家的地儿损失了多少。那时的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和担忧,也不理解父辈的心情。只觉得很好奇,想看看山体坍塌是怎样情形。
到时,脚底下的那一片地,早已裂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很是吓人。山下的一切被泥石流吞没得“尸骨无存”,坟堆,住房,土地,无一例外。我小心翼翼地跟在父亲的后面,往垮下的路沿向前望去,一棵趴在泥泞里毫无挣扎力的野桃树,只剩下一半的躯体了。
小时候,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果林,而我靠在林中的竹椅上,满心欢喜地看着头顶熟透的桃子,苹果,和晶莹剔透的绿葡萄。而梦醒时分,则是随意躺着的土地和毫无生气的院子。那时的农村,正从温饱线上跨过,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朴实无奇。每每看到哪家的院子里有成熟的果子,总会吆喝着三两个小伙伴儿,趁着夜黑风高,偷偷弄几个尝尝。可别人家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于是那时的心里就不由得萌发些如今看来很是幼稚的念头。
六月像让人难以揣测的孩童,时而大悲,时而大喜待过了些时日,所有的滑坡都变得干燥起来,人自然也可以在上面行走自如了。我还是忍不住,跑去山上,把那棵桃树给挖了来,种在了院子里。
刚开始,它瘦削的身干和风干的枝丫,丑陋不堪。栽在院子里,风一吹,摇摇欲坠,毫无精神。多少次,父亲说要把它给砍掉,放在院子里,太不雅了。可父亲始终是抵不住我的再三请求,还是没有弄掉。后来日子长了,我也没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面,久而久之也渐渐淡忘了。
如今看来,它是不用我再担忧了。
我把缠绕在树上的枯藤轻轻的扯掉,留下还有生气的藤蔓在上面。这下便更加地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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