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怪癖，别人记录故事喜欢从上帝视角，总觉得可以掌控全局。
我不一样，我喜欢代入人物的第一视角，总觉得这种沉浸式体验，才能还原最真实的故事。
所以小北和我说她要结婚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她的故事用第一人称记录下来。细节可能有些误差，但根据她的叙述，整体大差不差。
01
老林拉着我在中央大街上走了整整三个来回，雪纷纷扬扬地落了我一身，冻得我快走不动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转头亲了我。
依照我以前的脾气，我一定会一把把他推开，但许是那天冰棍吃得有点多，雪花落在脸上有点凉，他温热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我觉得格外舒服，以至于忘了推开他。
那是我和老林第一次接吻，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吻。
亲完之后，我蒙了，老林笑了。我佯装要去打他，他一把拉过我，半搂着我，伏在我耳边说：“好啦，别闹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声音太轻，吹得我的耳朵有些痒，我别过头，嘴上叫嚣着“本姑娘才不要你负责”，手上却把他拽得更紧。
老林笑，我也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觉得被喂了二十三年“狗粮”的我，终于有一天也能在大街上手拉手秀恩爱，感觉真好。
我在哈尔滨生活了二十多年，那是我头一次觉得，下雪的哈尔滨也没有那么冷。
我体质不好，一到冬天，手脚总是冰凉，老林的掌心却滚烫。那时候我就在想，虽然老林古板，不解风情，甚至连正式的表白都没有给我一个。但就冲他冬天能给我暖手的这一点好处，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他走。
我恋爱了，在十一月飘雪的哈尔滨，和一个叫老林的男人。
02
和老林恋爱之后，我觉得我非常有资格回答网上的某个热门问题。
“和大叔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老林比我大六岁，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大叔吧，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老林是我的初恋，我也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就是觉得有个比我爸更啰唆的男人出现了。
“这么冷的天，你不要总把脚踝露在外面。”
“出门玩雪，要戴好手套，听到没有？”
“去滨江大桥可以，你得拉着我，不准自己乱跑。”
“没说不让你喝啤酒，但要少喝！你胃不好，别总瞎折腾。”
别人见男朋友是怎么性感怎么穿，我见男朋友是怎么保暖怎么来。每次约会，我都有种见家长的错觉，生怕他不高兴，就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我。
不过还好，我有对付老林的绝招，不管老林多生气，只要我撒个娇，准能好。
03
老林喜欢拍照，尤其喜欢在下雪的时候拍照。
拍我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拍我被他裹成“米其林”，还在死性不改地堆雪人，还有索菲亚大教堂前，灯光下的雪花漫天飞舞，我难得安静地望着天。
每一张关于雪的照片都不一样，但老林的照片里，只要有我，就一定是笑着的。
我一直都知道老林有个梦想，就是拍遍全世界的雪景。但我们在一起之后，他再也没提过，我问他为什么不去了。
老林看着我说：“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谈什么梦想，哈尔滨挺好的，有雪，有酒，还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眼眶有些发烫，把老林搂得更紧，我知道的，老林哪里是没有梦想，只是比起梦想，他更想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雪哪儿都有，而他选择留在了有我的哈尔滨。
我也知道，虽然我嘴上说着“你去吧，没关系”，但我心里有多舍不得。
我没告诉过老林，在遇见他之前，我一点都不喜欢下雪的哈尔滨，我天生畏寒，比起寒冷的北方，我更向往南方的艳阳。
因为老林的出现，我才想要留下来，虽然气温依旧很低，但他的怀抱已经足够温暖。
别人都想追逐梦想和远方，我和老林只想留在彼此身旁。
04
在一起两年多，虽然老林从来不说他爱我。但我心里清楚，他比任何人都爱我，偶尔我也会耍小脾气，要他说爱我，每次他都说，以后说以后说。
我知道老林是个重承诺的人，一旦说了这三个字，就一定会用一辈子去履行。我也知道老林嘴里的以后会是在什么时候。
他说等他攒够九百九十九张我的笑，我们就结婚。能记录满九百九十九次我的笑脸，他就有信心能给让我一辈子的开心、快乐。
今年，我二十五岁，老林三十一岁。
我在等，等下一个哈尔滨下雪的冬天，老林会单膝下跪，对我说出那句话，攒够我的第一千张笑脸。
他在冰天雪地里说“我们结婚吧”，我回他一句热气腾腾的“我愿意”。
自此，哈尔滨有雪，每一年。
我有老林，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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