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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姑娘二公子

海南姑娘二公子

作者: 陈小琛 | 来源:发表于2019-01-17 20:44 被阅读64次

    二公子是个海南人,可她却跑到了哈尔滨上大学。

    最冷的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怕会冻成冰棍。

    “我一个南方姑娘都能在大东北活下来了,人生还有什么寒冷好害怕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比冬天更难熬东西。

    毕业后,她一个人辗转北京、上海、广州和海口等多个城市。她不喜欢被束缚的东西,怕自己会变得妥协,顺从,就像她总是找不到自己所期待的爱情一样,经历了几个人,却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北京·春

    前任在北京,二公子毕业后也来到了这里。

    第一份工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在一家保健品公司做市场推广,没办法,她需要一份工作先活下来。其实公司的发展势头很猛,老板做事高调,天天给他们打鸡血。她觉得这些人很疯狂,但确实拿到了很高的薪水,她还挺开心的。

    同学们都羡慕她,一毕业,就月薪过万。

    其实她只想证明给前任看,一个人也能很好地养活自己。但他对她的到来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还谈起了新的恋爱,这让她内心有点失落,于是更加疯狂地工作,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时间长了,二公子对前任的执念也就淡了,但没人想念的日子,也是孤独的。北京很大,优秀的男人很多,可都不认识,而那些软件上随手刷来的男人,不是发情的屌丝,就是感情泛滥的帅哥。

    同事给她介绍了几个人,他们似乎都是奔着马上结婚目的来的。她才刚刚二十几岁,七八年内,完全没这方面的准备,她只是想找一个恋人而已。后来开始参加一些线下同城交友和单身派对。

    A先生就这么出现了。他留过学,在一家外企上班,收入不算高,但幽默风趣,懂很多她不懂的知识。热爱健身和旅行,是那种看上去把生活过得很精致的男人。他颜值不高,身材和眼界弥补了他的缺陷。在他面前,二公子还是有点自卑的。像很多来这座城市打拼,并试图脱胎换骨的姑娘一样,她想认识一个比自己优秀的男人。

    至于A先生为何喜欢她,除了年轻漂亮,还因为她乖巧吧。二公子比她的名字看上去温柔善良,又善于倾听,甚少去反驳他的观点,得以让他侃侃而谈。如此,他变得更加自信,甚至想把她变成自己认知体系的一部分,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思想上,都想要与自己完美契合。

    起初,她只知道,这么优秀的男人,给了她在这座城市很多的幻想。她愿意跟着他变得更好。看他推荐的书,听他推荐的音乐,用他推荐的品牌。她甚少表达自己的一些标准,她怕自己的那些,在他看来过于普通和俗气。

    但渐渐的,她才发现,他们彼此离得还很远,从未走进对方的心里。

    有一次,他到她住的地方玩。那时,她住在城中村,里面全是外地打工的和刚毕业的大学生,阴暗逼仄的违建楼房,过道里随处堆砌的杂物和晾晒的衣服,而她的房间只有十多平米。因为不喜欢合租,又不想租太贵的房子,她就搬到了这里。

    她听喜欢住这里的,便宜又离公司近,他却开始喋喋不休教她该怎么生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说租住的环境影响人看待世界的格局,更决定了城市生活的效率;看到她在看张嘉佳和刘同的书,又说读他们书的人太肤浅,建议她读去谁的书;看到她屋放置的东西,又开始说,用什么品牌的人才懂生活。

    聊到工作时,又开始批评她这个行业如何的负面,她的老板是个大忽悠。

    还让她一定要学好英语,这样才能打开更多的视野,去更多的地方。

    ……

    二公子变得尴尬、不舒服,他说的似乎都对或者有道理,但他并不是关心她的生活,不尊重她,他只是想有一个他想象中女朋友,甚至想塑造她。

    仿佛恋爱了很久,但又好像从来没恋爱过。

    二公子从A先生的生活里消失了,但还是听了他的建议,换了新工作,并开始学英语,一点点让自己变好。其实,A先生在海归圈,是个不入流的人,很多人看不起他,还被当歌手的女朋友抛弃了,想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有一天看新闻,之前的老板被抓了,那个保健品帝国顷刻倒塌。

    上海·夏

    第二年,二公子去了上海。一个人的时候,离开一座城市,不需要太多的纠结。

    她有了新工作,产品运营,工作比之前更忙碌了。这是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攻城略地,全国一片红,短短一年半年就估值百亿,与竞争对手打得更是白热化。老板很年轻,程序员出身的他,总想着改变世界,但比雷布斯单纯很多。

    他们像是风口的那只猪,一种在空中飞起来的感觉。

    在这样的公司里工作,就是一路狂奔的忙碌节奏。开不完的会,加不完的班,出不完的差,以及总感觉会完不成的KPI。二公子每天都很疲惫,疲惫到回到家倒头就想睡,但又不能睡,她还要盯着群里客户的信息到12点。

    她常常安慰自己说,累并充实着,这样也就没时间矫情人生了。但后来她开始掉头发,一直掉,真怕会秃掉,后来干脆剪成了短发。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才回家,饿着肚子上楼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别人家门口。回家后,打开冰箱里发现没食物了,只好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然后就睡了。

    忙碌的生活,没能让她好好地享受生活,买了很多书没看几页,想追的电视剧断断续续只看了两集,更没太多时间谈一场恋爱,或者在网上聊暧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爱主动说话了,朋友圈的动态总是删了又删,干脆三天可见。

    周末的时候,只想给自己一个颓废的时光,睡懒觉,哪有时间去认识男人。

    但这一年还是遇到了一段恋情。

    他叫B先生,是公司里的程序员,他们的工位隔着一条过道,转个身就能看到。可能他们都是不爱主动说话的人吧,来公司半年多,没讲过几句话,对他的印象也不深,公司几百号人,很多都是点头之交。

    但他已经关注她很久了,抬起头,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很多次,他们都是最后一批离开公司的人,只是他们住在城市相反的方向。他能看出她的疲惫,午休的时候她总是虚弱地趴在那里,晚上一个人憔悴地等车回家。

    这让他很心疼。

    为了能够和她同路,B先生也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并刻意出现在她上下班的路上,各种巧遇。于是,他们有了说话的机会,熟悉了起来。

    他才知道了,二公子出生在海南一个小渔村,排行老二,因为父母要儿子计划落空,干脆叫她二公子。对她来说,故乡有太多的束缚,所以才想去更远的城市,只要能够包容她的自由和任性。

    B先生的家庭也很普通,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老实本分,没给他太多可以依靠的东西。所以,他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拼命地加班写代码,只想赚更多的钱,能在这座城市有一个自己的家。他在努力攒钱买房。

    他们恋爱了,说不上心动,只能说来得刚刚好。他是个好人,朴实又善良,没什么大缺点。她也不再渴望遇到一个多么光亮的男朋友,因为她也很普通。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在这座城市努力地活着。她说服自己接受这份爱情,不要再等了,何况他们在外人看来,他们是那么的合适。

    这段恋情持续半年后,还是分了。

    没有感情的纠纷,没有第三者,没有争吵,在不知不觉中,就那么平淡了。在这段感情中,她的内心始终像在独处一样。他是个乏味的直男,不懂浪漫,也不会开玩笑,老老实实的样子,让她觉得这份感情少了恋人该有的腻歪和甜蜜。

    他们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太多的想说的话,都在最开始说完了,后来只能聊公司里的事情,而这又多么让人疲惫。公司又打开了一座城市的市场,公司派他去新公司,为了更高的收入,他去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一样,他们很少视频,很少发语音,只有他干巴巴的微信,诉说着他最近的工作。他以为平淡才是真,两个人的陪伴,总好过一个人的孤单,而她却像是走进了孤岛里,迷路了。

    她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感情。

    她辞去这让份她很疲惫的工作,也告别了这段感情,去了广州。

    而上海的那家公司,因为步子扯得太大,终于摔在了地上。各种负面新闻不断,人们排队等着退押金,大量的员工被裁掉。那个年轻的老板,掉光了头发。

    她不知道B先生有没有离开,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广州·冬

    广州的工作没那么忙碌,二公子有了大量的时间可以安排自己的小生活,看书、看展,去酒吧听歌,只是感情还在孤岛里。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听歌,她在豆瓣音乐喜欢上了一首民谣。她搜寻他的痕迹,发现是个只有几百粉丝的创作歌手。他做着普通的工作,却没放弃音乐的梦想。

    那个冬天,他的歌陪她度过了很多孤独的夜晚。

    她在微博给他发私信,说你的歌真好听,给了我很多共鸣和慰藉。

    他们是同样很孤独的人,有着同样的焦虑和感伤,但他自卑,总说自己很不堪。她就说,不是呀,你很有才华,你看那些评论,都是支持和赞美你的。而她也会分享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能够懂她,就像她在他的歌里找到了共鸣一样。

    他们互相鼓励和温暖对方,他说你要个做个幸福的人,她说和你聊天就很幸福。

    于是他们幻想着在现实中相遇。

    因为他总说自己不堪,她还特意百度了他的照片。她没有把他想成很帅的样子,基于他的自卑,甚至觉得他会很丑,很胖,或者其他。她觉得长相、外形、条件,都不重要,因为这些可以改变,重要的是,互相能够懂对方,并愿意陪伴。

    看了他发来的照片,还好,至少五官端正。

    于是,他决定来广州看她,等不了一起跨年的愿望了。

    那是广州最冷的一天,他们终于见到了。

    但这则故事很短,短到没什么故事可讲,就结束了。因为匆匆收场,就像他担心的那样,一切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她之前想,哪怕他真的难看,自己都能接受,但当面对一个真实而具体的人时,她知道还是想多了,只能说她对歌手,对作家,对画家,有一些的幻想。

    他叫一秒钟先生,一个很普通的人。

     

    海口·春

     

    漂泊久了,会疲惫,就想离家近一些,二公子就回到了海南,在一家旅行社上班。

    有一天,她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对面的相亲男。他们彼此都在打量着对方,思考着,猜测着,犹豫着。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她不断地反问自己。

    这一年她跟着旅行团去了国外很多地方,异国的世界很精彩,原本想停下来的心,又变得不安分起来。通过几年的学习,她的外语已经完全可以和外国人交流了,她不再满足于短暂的旅行,在公号看了独舞同学在澳洲打工度假的文章,心生神往。

    她决定了,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并对自己说,加油吧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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