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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窝 灰小子(三十一)

黄沙窝 灰小子(三十一)

作者: 崑峰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19:47 被阅读0次

    第三十章

    精老标制服朱建新 老刺头骂跑罗霸成

    老标的老娘因为遭到儿子的推搡,很生气。她边踉跄着往回走,边抽着鼻子抱怨:“儿子大了,都成爹了!”

    老标在村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是一个总是公众场合出头露面的人物。人很机灵,处世老到圆滑,在干庄稼活上有一套,在公众场合很知道话该怎么说。

    包智龙很小的时候,村里还是一个生产队,队里买一辆大马车,因为老标在驾驭脾气暴烈、调皮难逗的马、骡子等牲口方面有一套,是个好把使,队里就安排他赶马车。那段时间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最痛快、最惬意的日子。他每天赶着马车,赶集上店,走南闯北。他坐在马车前面,神采飞扬地一扬鞭,那马就撒开四蹄,驯服地在他的指挥下,伴着悦耳的铃铛声奔向村外的大道。马车在欢快地奔驰,轻风在耳边呼呼地响,人仿佛在画中游。队里拉东西都要另派身强力壮的劳力跟车,他只管赶车,装车、卸车他是不用管的,但出外的补贴等是有他一份的。每当逢年过节进城赶集,队里在一段时间安排大家坐马车进城,让大家享受一下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他高兴地赶着马车,还不时和坐在车上的老嫂子们开些低级的玩笑逗乐。可是后来,一听说能坐马车进城,大家都争着去,你去得,我也去得,一时间显得车小人多;去不了的人不愿意,甚至骂娘,为了避免这种不愉快,也不用骂娘了、不用闹腾了,大家都不用去了,谁进城谁自己走去,队里不再安排马车进城赶集了。然而一年下来,一个小村子,总有好多家要娶媳妇、嫁闺女的,还有生了孩子要行“九天”的,办完喜事酬谢媒人的等都想坐马车。打扮一新的一群男女老少,说说笑笑地坐着响着铃声的大马车走街串巷,多气派啊!这位马车把使可是跟着又风光、又尊贵,人们往往把他也奉为上宾,好酒好烟,鸡鸭鱼肉,吃个肠满肚圆。他活得多自在、多潇洒啊!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那辆出过不少力的马车就坏了,修了几次花了不少钱后,队委研究认为,这个庞然大物尽管让队里风光了不少,但队里除了搭进去不少人力物力、修理赔了不少钱外,并没有给队里创造多少财富,最终决定卖掉这个“赔钱货”。马车卖了,这个神气活现的马车把使潇洒自在的日子随着马车的被卖掉而宣告结束。

    他虽然没有上过学,可他的脑子很灵活;他虽然没有当过干部,却是一个活跃人物。像主持个婚礼、办个丧事、调解个家庭矛盾什么的,总会有人想到他。他还很神秘地告诉人们,他会看见什么地方有鬼、什么地方风水不好等等,使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信以为真,在人们的心目中,他就是一个“能人”。每当人们找到他,他也总是乐呵呵的从不推辞。所以,在聚会的地方,在哭声催人泪下的灵棚前,在人们嬉闹的地方,总能第一眼看到他那张黑黑的、长着一双大耳、一双大眼、一张噘嘴面带微笑的脸。总让人记住他那拱着手说“孝子谢”的架势。正因为他的这些特点,人送他绰号“猪八戒”“大耳朵”。

    可他的命运并不好。他早早地娶了个比他小六岁的既漂亮又豁达的妻子,谁曾想结婚不久就发现妻子得了风湿性心脏病。尽管病痛时常折磨得她气喘吁吁,晚上睡不好觉,但好的时候照样有说有笑。她大大的嗓门喜欢说些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因为她的大嗓门,人们都叫她“广播”。每每听到人们这样叫她,她会高兴地大声说:“十二点了,开始广播!”

    因为她有病,老标打消了要孩子的念头,就抱养了一个闺女。然而,她感到如果这样的话,她会在丈夫面前愧疚一辈子。所以,她下决心也要给老标生个儿子。最终,老标没有拗过她,在结婚十年后,她怀孕了。就在怀孕刚满七个月的时候,她的心脏承受不了了,人们抬担架把她送到县医院。医生护士们忙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控制心衰,二十八岁的她还是没能实现心愿,撇下老标撒手归西。

    转眼间,妻子已去世多年,老标还是个光棍。前年,已经十多岁的养女,又被她的亲生母亲三番五次地来要,最终接去了洛阳。现在,家里就剩下老标和他的老娘。老标一进家门,就感到从未有过的凄凉。本来,家里没有了别人,娘儿俩相依为命,可能还有点温暖。可不知为什么,老标非常不耐烦这个几乎像瞎子、做什么活摸索半天还做不成、连个讨人喜欢的话都不会说的老娘。老娘虽老,但她并不糊涂,她也有她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她很清楚这个孤独的老儿子越来越讨厌她这个不中用的老娘了。终于有一天,老娘忍受不了儿子对她恶声恶气的指责和埋怨了:“你嫌老娘不中用,碍你的事,老娘不跟着你了。咱娘儿俩分开过吧!以后,我就是死了也不求你!”她坚决要和儿子分家。没有办法,娘儿俩只好分开过了。为了做到眼不见、心不烦,老娘连和儿子住一个院都不愿意,执意搬进了街南边儿子前几年盖的一间磨屋里。

    那间小草屋,周围没有邻居,孤零零地处于一片树丛中。寒冬腊月,朔风紧吹,林涛阵阵,使住在草屋里的老人更感阴冷和凄凉。

    有人劝老标:“你这样做,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老标叹了口气:“我早就被人戳成烂脊梁骨驴了!老娘坚决不跟我在一起过,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没有和她在一块,你们是不知道她那脾气,那是又臭又犟!说不好就摔东西,人老了,活不能干了,那坏脾气怎么还越来越大了呢?你说,碰到这样的老娘,你让我怎么办,我说不分家,咱娘儿俩好歹在一块。您干不动了,我还能做,在一块热乎一点不好吗?我这样一说,她是寻死觅活的,她要是气出个什么意外,不还是我的事吗?只好顺着她。可分开吧,外边不知情的人,说我把老娘赶出去了,我得背个不孝顺的罪名。所以,我也想过了,你们爱怎么骂就怎么骂,爱怎么戳就怎么戳吧,只要她心里安稳,我就算是个烂脊梁骨驴,又该怎么着呢?”

    一番声情并茂的辩解,使劝他的人不得不连连点头:“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一个人待在家里,总是难以名状的孤独和寂寞。实在忍受不了,他就出去转转,哪儿人多就往哪儿去。出去和人们说说话,他的心里不再那样没着没落的了。晚上,他就睡在牲口屋的草窝里,那里往往有很多老人睡,又暖和又热闹。平时,谁家要是有点事,他会很快赶到现场,凭着他的机灵和能说会道,往往能使爆发的火山很快平息;他会想出很多让人们满意的解决办法,最终化险为夷。

    老刁那个三儿子多年来神经兮兮的,总是做出吓人的样子,疯跑一阵后倒地胡言乱语;还有老刁那个恶婆娘也总时不时倒地又哭又闹,引起了老标的极大兴趣。因此,他跟人们说话的时候,常常以此借题发挥,说得唾液四溅、口干舌燥、活灵活现。他说老刁家的宅子东边是一处鬼宅,早在他小孩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成群的小鬼小妖在那里聚会。这些东西,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可以看得到,因为他胆子大,并且他早些年跟人学会了制服魔鬼的办法。朱建新为什么会那样乱跑乱喊,就是因为他的那双眼也能看见鬼妖,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吓得乱哭乱叫;老刁的老婆就是被恶鬼看上了,所以时不时过去纠缠她。这些话使很多人信以为真,也有人被他吓得晚上不敢往村东头去。

    今天,老刁家的院子里又是哭又是闹的,老标倒背着双手就过去了。他本想进去劝劝苦命的玉荣,却见朱建新又疯了。老标心想:“小子,你今天犯在我的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锅是铜还是铁!”他就蹲了下来,一把抓住朱建新的左手,使劲捏了起来,心想:你如果真是鬼,那肯定感觉不到痛;我老标治不住你,也只能说我是阴天学的本事——潮!你还继续折腾你的,我拍屁股走人!你如果一嫌痛,哈哈!咱爷儿俩就心知肚明吧,往后见了我,你就老实点,要不,我捏死你!刚开始,朱建新好像没有感觉,照样又疯又癫。老标捏他的那只手也快没有劲了,老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朱建新却挣扎着要拽出他的手。啊,小子,你顶不住了吧?顶不住你也得顶!老标一咬牙,又狠狠地捏了一下。朱建新痛得直咧嘴,并用右手用力掰老标的手。老标心里这个得意呀:“小子,老实点吧你!”其实老标心里也很清楚,哪有什么鬼呀怪的,只是听以前的老人说,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唉!农村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你老老实实的没有人买你的账,既然你骗我,那我就骗他,老张鼻子骗老张眼,谁装得像谁就是能人,谁撒谎撒得像真的谁就是行家!瞧!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这一次整朱建新的全胜收兵,又丰富了老标的谈资。当然,他不会实话实说。实话实说,对他自己对朱建新,都不好。你朱建新往后还可以继续装下去,但你那“小鬼”最终败在我这个“道人”手里!

    但在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也不是没有人。很多人嘴里顺着说“闹鬼”,心里却始终不肯相信。“小白脸”包明文就是其中之一。自从桂珍回来,他的心里就没有舒展过。一回到家就看见哭天抹泪的桂珍。死丫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你那小脾气能倔到什么时候!本想着,早点找个人家嫁出去算了,可说了几家她都不愿意,说死也不再嫁人。现在没有人管这闲事了。不想嫁就不嫁,你整天哭个什么呀!小外甥倒是很懂事,整天像个小大人似的,听话又不调皮,还能时常帮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时间久了,包明文实在不想看那张整天挂满泪水的脸了,就和儿子一起在自家的荒地上又盖了一间小草房,等一段时间里边干透了,就让桂珍搬了进去。不求她干活,只要她心里能慢慢安稳下来。那么大个人,总不能给你端吃端喝吧。该吃饭了,你走回来,来回走走,散散心也好。这段日子,桂珍也好像平静了很多。

    这天,心情好点的包明文出来溜达,就听见老刁家里哭喊声一片。“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啦?”包明文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往老刁家走。走到门口,他看见朱建新正在倒地发疯,就远远地站着不走了。

    自从他们合伙揪出了包明贤以后,他对这个老刁越来越看不惯了。这老刁不是个能共事的人,是个踢套的骡子、咬人的狗。在他老刁的眼里,只有他自己根子最正,思想最红,跟党跟得最紧。还听人说老刁曾经私下对人说,包明文和包明贤、包明义都是亲一窝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想让他们彻底划清界限,那是不可能的!包明文分明是假积极!这老王八蛋,你是逮谁咬谁呀!

    按道理讲,你老刁是苗红根正的老贫农,应该是走得端,行得正。可你老刁今天说跟老土匪在一起过,明天又说扛过枪,你扛枪是干的八路军吗?才怪呢!你如果是干的八路军,那恐怕不要说小小的包村了,就是整个城南都沸沸扬扬的了!这且不说,你老婆和你儿子今天这一出、明天那一调的,到底是中了哪门子邪呀?这像是红得发紫的老贫农干的事吗?说穿了,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搞封建迷信!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今天撞见鬼、明天遇见妖的朱建新竟然还是共青团员!想到这儿,包明文不由得气满胸膛:不能让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了!得向领导反映,包庄任由他们这样装神弄鬼,还不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怎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于是,他转过身来,加快脚步向大队走去。

    他走到西队的牛屋院,又见这里也是很多人乱嚷乱骂的犹如老鳖翻潭!“眼看大年下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没心思管这些,照样急急走他的路。

    好像还不够热闹,包雄从家里气呼呼地走到牛屋院,边走边骂:“妈的,我叫你不生!妈的,我叫你不生!”没有多大一会儿,包雄的老婆——包雄从外地带回来的那个说话操外地口音、整天叼着烟卷、穿着光鲜的娘们儿从后边追了过来。她边追边大声骂着:“老姑奶奶就是不会生,你个王八蛋不是不知道,你想你妈的什么呀?”

    人们停止了吵骂,围过来看这俩人的热闹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包瑞的灰老婆——一个灰头土脸、浑身穿得破破烂烂且沾满泥土灰尘的灰娘们儿也追着儿子水德过来了。她边追边气喘吁吁地用沙哑的嗓音大喊:“你给我站住!”

    水德看见包瑞,就像看到了救星,一下扑到包瑞的身边,搂住包瑞的腿。灰娘们儿气急败坏地要拉水德,却被包瑞护着。她抓不到水德,就向包瑞诉说:“你不知道,要过年了,他把那破铺衬烂套子都给我烧了!”

    包瑞手里抓着一根皮绳,瞪着披头散发、一脸泥灰的灰娘们儿,一声也不吭。等他的灰老婆喘着气、喷着唾沫刚说完,他就用皮绳照着灰娘们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灰娘们儿遭到突然的打击,痛得跳着脚叫:“呀嗨,你打我呀!”

    包瑞外号“鬼难寻”,就是说包瑞这人不怎么的,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眼看着三十好几了,也没有找到老婆。一九六四年,包瑞的命运出现了转机。一个坐着包村出去卖红薯的太平车回来的外地娘们儿嫁给了罗洪威。可是喝了喜酒,和罗洪威过了五六夜后,她又不愿意了,改嫁包瑞了。这就是现在包瑞的灰老婆陈阿莲。后来人们为这事编了一段顺口溜:

    陈阿莲,到处转,

    转来转去净装蒜。

    她吃了饭,没事干,

    打扮打扮上车站。

    碰到包村车,

    坐到桐城县。

    走到包庄村,

    嫁给老倔根,

    过了五六夜,

    嫁给鬼难寻。

    原来这灰娘们儿懒得出奇,什么活都不会干,也不想干,更不会织布、缝衣服,甚至连衣服都不洗。加上包瑞二流子咣当的,不知道勤俭持家,手里就没有攒住过钱,没有钱扯布做新衣服。很快,她在家里穿的那身衣服就不露本色,变成灰衣服了。后来,这一身肮脏的灰娘们儿就像从灰里刨出来似的,衣服穿得既脏又烂,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味。衣着干净的人跟她照面,都禁不住掩鼻而过。两年过去,一脏二臭三不生,包瑞也讨厌起他的灰老婆来了,动不动就拳脚相加,直打得灰娘们儿扯开破嗓子呼救。

    事有凑巧。就在五年前,这一带总有人传谣说某个村子边的坑塘里的水能治百病。于是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去那个坑塘里取那长着绿苔的水喝。包瑞想着他的灰娘们儿不会生,喝那水兴许能解决问题。那天他起了个大五更,走十多里路赶到坑塘,用一个空酒瓶取了一瓶子发绿发污的水,回来后非常珍贵地倒碗里让他的灰老婆分次喝下,一点都不许抛洒。

    奇迹出现了(说奇迹并非奇迹,有些事情的发生纯属偶然)。灰娘们儿喝水没多久,竟然怀孕了。十月怀胎后产下一子,取名“水德”,意思是这孩子是喝水而得到的。现在,他的第二个小子根德也两岁了。不管怎样,包瑞有了儿子,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包瑞一早就去牛屋院了。灰娘们儿带着根德在院子里玩,水德在屋里玩。可能是觉得屋内的东西太不堪入目了吧,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家的屋里干干净净,自家的屋里却堆满垃圾,放这些东西,是要烤火的吗?于是,他从锅台上找到火柴,划着火柴烧起那些“垃圾”来。灰娘们一看自己的屋内冒出了浓烟,连忙跑进屋内,连泼了几盆水才把火扑灭。她气急了,把根德丢给婆婆,抓起扫帚,要打水德。

    水德一看大事不好,撒腿往牛屋院跑。灰娘们儿也追到牛屋院,想向丈夫诉说那险些酿成大祸的事件,不料却遭到丈夫的暴打。灰娘们儿只得气呼呼地往家走。

    今天就祭灶了,西队今年还是没有豆腐吃,看到东队又下粉条又磨豆腐的,很多人不满意了,一大早聚集在牛屋院,吵吵嚷嚷地问现任队长罗霸成这年怎么过。老刺头包遥青也怒气冲冲,竟然不干不净地骂起大街来:“他妈的,一年不如一年了,这队长想把社员往哪领啊?”

    罗霸成开始还嘻嘻哈哈:“怎么过?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以前怎么过今年还怎么过。老天一个也不会让撇到年那头……”

    “你说话放屁!”还没等罗霸成说完,包仁厚就气呼呼地骂起来。

    “呀,半腰里怎么钻出个你来?你算老几?”罗霸成一看包仁厚也胆敢骂他,你包仁厚算什么东西?他气得头上青筋直暴,用手指戳着包仁厚的脑门还击:“你说话放屁!”

    于是,两个人像斗鸡似的,脸对着脸,互相用手指戳对方脑门:“你说话放屁!”“你说话放屁!”……

    “你他妈的说话放屁!”冷不防,包遥青冲了过来,边骂边使劲朝罗霸成撞去,一下把罗霸成撞个仰八叉!他指点着倒地的罗霸成:“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别人当队长的时候,你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整天尥蹶子踢套。你当了几天队长,领得西队的人饭都吃不上了,还不让人说话,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被几个人连骂带撞,罗霸成恼羞成怒。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包遥青等人瞪眼大骂:“你们不用熊!老子的四指长你们咬不掉!说老子干得不好,你们谁有能耐,谁干!老子不干了!”他咆哮着、骂着,气冲冲地离开了牛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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