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水

文/梧桐芭蕉

一滴，两滴，三滴……水龙头在哭泣。

远远的，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大概七八十岁了吧，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着。忽然他听见路旁传来滴水声，循声望去，见路边的水池里，水龙头在滴水。他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的人哪，都不知道节约呀。我们那个时候，怎么敢这么浪费水呀。那是国家资源哪，随便浪费可是要坐牢的。现在的人哪，唉，世风日下哟！”他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着地面，似乎要把那个用完了水，却没有将水龙头关紧的人敲出来。敲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又摇了一会子头，叹一回世风日下，便敲着拐杖走了。

水龙头仍旧在哭泣……

又来了一位大妈，约莫六十多岁，看样子刚买完菜从菜场回家。她路过水池，看见水龙头在滴着水，便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忽然两眼放光，急急地跑回家去。不一会儿，大妈拎着两只水桶来了。她将一只水桶放在水龙头底下，那龙头里滴下的水正好落在桶里。大妈满意地笑了，拎着另一只水桶走了，大概是另寻滴水的龙头去了。

水龙头哭泣着，一滴，两滴……桶里的水慢慢多了起来。

“谁这么缺德呀？偷公家的水！”一个凸颧骨，薄嘴唇的女人发现了大妈的勾当，双手插着腰，大声嚷起来，“老娘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做这缺德事，我等那个人出来。”那女人说着，一屁股坐在水池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来往的行人，似乎要从中抓出那个缺德鬼来。

滴、滴、滴，水龙头依然流着眼泪……

“喂，杨二嫂，你坐在这儿干嘛呢？”一个中年油腻男子凑了过来，“嘿嘿，是等我么？”那男子笑嘻嘻地挨着杨二嫂坐下。

“去去去，谁他妈等你呢！”杨二嫂一脚把那男子踹开，“老娘是在等那个偷水的人。”

那男子瞧了一眼水龙头：“敢情这是在偷公家的水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他偷呗。”

“怎么没关系？”杨二嫂声音高了八度，“你每个月交不交物业费啊？这公用水费也是从物业费里支出的吧？他偷水不就是在偷我的钱吗？”

不知何时，水池边围了一堆人，听了杨二嫂一番话，不禁连连赞同：“对的对的，这物业费我们都交的。这偷的就是我们的钱，可不能饶了他！”

“他今天偷水被我们看见了，其他时候我们没有看见的呢？也不知他偷了多少次了。”

“今天一定要把他给揪出来，好好问问他偷过多少次。”

……

大伙儿义愤填膺，决定一块儿在这里等那个偷水的人来。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水龙头还在往下滴水……

“妈，妈，你怎么还不回家呀？爸爸烧好饭了，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光景，长得很清秀。她拉着杨二嫂就往家走。

“乖囡，妈妈在抓小偷呢。你让你爸再等会儿。”

“什么小偷啊？”小姑娘不解地问。

杨二嫂指指水龙头说：“瞧，那个龙头在滴水。我要看看是谁在偷水。”

小姑娘看了看水龙头，滴、滴、滴，水珠有节奏地往下落着，再看看桶里，已经差不多积了半桶水了。小姑娘二话没说，伸手将水龙头拧紧了。

“乖囡，你……”杨二嫂吃惊地看着女儿，一时说不上话来。

“妈，地球上的淡水很少，水是很宝贵的资源。我们不能浪费水。”小姑娘看着杨二嫂，认真地说。

“那、那、那这桶水怎么办？那个偷水的人怎么办？”杨二嫂气鼓鼓地说。

小姑娘拎起水桶，将桶里的水浇在水池边的花坛里。“妈，这桶水说不定就是人家存着用来浇花的。我们把桶放在这儿，一会儿桶的主人会来拿的。”说着，小姑娘拉着杨二嫂的手回家去了。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看了看水龙头，又看了看水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