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整了不到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爱姐突然来了电话,让我快去,她家人催她回去,说老父亲又不大好了,已从医院回家。
我又踏上了新一轮的征程。回忆里的征程也开始了……
二0一九年,八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利奇马”台风要来了。
大学同学聚会。我自然不可能去,仍旧按每个双休日那样,去医院看望妈妈。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快速康复后,妈妈身体的进步开始慢下来。虽然能自己扶着走廊栏杆走路了,但之后就没有更大的进展;思维恢复了大部分,能跟人正常交流,但近年的那部分记忆却消失了,对从县城来到城市的这几年竟然没有印象。尤其对近日发生的事记不住,爱姐说妈妈昨天几乎一夜没睡,但妈妈自己说睡得还可以。还有,妈妈在跟我爸爸视频时,妈妈说,有个老家的人来看她,和我爸爸长得像双胞胎。但爱姐说,没有这件事,只是有个护工来病房聊天。妈妈是在想家乡,想爸爸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很知足,当初妈妈病得那么厉害,恢复成今天这样已是万幸。
说起台风,妈妈说自己挺害怕。妈妈不怕,有我们在,再也不会让您受伤害。
过了一些日子,医院来了位上海的专家,医生请他给妈妈诊断了一下,结果专家说,妈妈只所以步态不好,还是因为脑部有积水,而且可能病情会进一步恶化。
当我知道这一消息时,心情跌至谷底。这太出乎意料了,一直以为,妈妈是在向着光明迈进,没想到,也有可能会倒退。医生一般都会把病情往严重里说,不是吗?上天啊,请保佑妈妈,让妈妈好一点,再好一点……
十月份的时候,妈妈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阔别近一年的家。
身边没有了同病相怜,妈妈开始流露出悲观的情绪,跟我说:“活这么大岁数也可以了,走的时候别受太多罪就行。”我劝解妈妈:“还是活着好,我们还有爸妈,还可以回家。”
为了排解妈妈的情绪,不识字的爱姐开始作画,让“读书人”妈妈在画上写字。妈妈和爱姐合作的“画作”我一直保留着——爱姐在一张纸上画了花、鸟和水,妈妈很有文化地配上诗词:“阳光残(灿)烂,满塘鱼跳,山花盛开,小鸟高唱”。
爱姐的画作,妈妈的题词病中的妈妈,文化水平依然在线。有一次,保安来帮忙抬妈妈,妈妈专门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给物业。我看过那封信,大意是孩子们平时忙,不能守在身边,多谢保安人员的帮忙。可惜我当时没有把信的内容拍下来,最后,信交给了物业。
我们又带妈妈去看望了爸爸几次。前后几天爸爸的情绪都不错,有时还笑嘻嘻的。妈妈一直想让爸爸回家,有一次她对爸爸说:“你也可以回去看看我。”
我们何尝不想让爸爸回家,但之前为爸爸找护工的经历,让我们深知这不是容易的事。好在爸爸也没有再提回家的事,最近爸爸也挺疼我们,五点一到,就说:“你们快回去吧。”
转眼到了二0二0年春节。我们把爸爸接回来过年,再想把爸爸送回养老院,爸爸却不干了,朝我们吹胡子瞪眼:“你们谁爱去谁去,我反正是不去。”我们本来还想说服爸爸,结果疫情来了,爸爸回不去了。
感谢爸爸执拗的坚持。这份坚持,使他在人生最后一年半的时间里,和妈妈相守在一起,这也换来了我们的心安。
只是当时,我们的生活又一下子陷入了乱七八糟,又开始重复过去找护工的故事。最后,是养老院照顾爸爸的护工给找了一个亲戚过来,这位大哥个子很矮,眼里也没活,但人本分,就让他一直干下去了。
在爸爸妈妈相守的一年半时间里,口齿不清的爸爸、大脑受损严重的妈妈很少对话。妈妈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会在我给她的笔记本上写“日记”,其中一篇是这么写的(省略号是看不清楚或语句含糊重复之处,括号里的内容是我根据妈妈的意思补充的):
“尊敬的合:您这几天表现一定要谦虚谨慎,懂得……(如何度过)人生的后半生,人老……(进入多事之)秋,我也重病在身,我顾不上你,也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一起来吧,奋斗到终生,学习你的奋斗的精神……时刻都在注意着你,原谅我有毛病写不好……永远向您学习,你是我心灵的港湾,永远向你学习的学生。”
万卡又来了,给友友们点赞去啰!
近日又加持了一万个贝,然后全部转成钻,以后会跟随心情慢慢加持。我不着急,我更享受穷一点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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