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一段笔直的水泥大路，加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后面就是我的家乡。

故乡的山，故乡的云，总是白天黑夜在我梦中回荡。

车子以八十迈的速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打开车窗，让暖风吹进我的心房。回家的路就是这样让人心花怒放。路两旁的青草依然用油油的绿意欢迎着我们。偶尔几朵淡黄、水粉的不知名野花一晃而过，给这方绿毯点缀了一分情趣。

天边的云在追随我一路向北，向北，心儿早已飞回小溪水。

故乡的小溪从家门口不远处潺潺流过，清澈见底，有小鱼游过。儿时的玩伴还相约去钓蝲蝲蛄。我是属于在旁边看着鼓掌的那个人。不知道谁早已从田里挖来了蚯蚓，绑在自制的鱼竿上。那鱼竿就是一个树杈拴住一块石头，再拴住一块石头，最后是一根蚯蚓还有一根用铁丝弯好的衣服挂钩一样的简易鱼钩。

旁边的我还在大惊小怪地问：“就这样的破鱼竿简单对付的鱼钩还能钓到蝲蝲蛄？”小伙伴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歪歪脑袋，向上一抬下巴颏，一副“你等着瞧好戏”的样子。

我们几个女孩子就跟屁虫一样缀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要去看热闹。

“嘘，小点声，别说话！”一个脾气不好的男生对我们做手势，于是我们就一个个地高抬腿轻放脚，伸长着脖子，努力做出轻声的样子一横排地站在后面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几个淘气鬼们居然出奇地有耐心，上学时从来都没见到他们这么安静过。反倒是我们几个站着的女孩子觉得没意思了。

太阳很毒。

蝴蝶很美。

蜻蜓在飞。

后排的女孩子不知不觉间都跑没影了。我们来到离河边不远的山脚下，捉蝴蝶，追蜻蜓，扎小辫子，或者，爬山。

家乡的山不像南方的崇山峻岭那么陡峭，反而是敦厚的土丘在绵延起伏。从小爬惯了这山的我们钻进了树林里享受夏日的凉爽。稀碎的暖阳从浓密的树叶间撒下点点光，像一块块碎银子随意飘散，带着点点银光。高而直的人工林一排排齐刷刷笔直向上，又想起了《白杨礼赞》，难道我们这里的树就不直吗？“笔直的干，笔直的枝”，“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说的也是我家乡的树！

待到我们疯够了下山时，男生们已经钓了很多蝲蝲蛄，在小水桶里到处乱爬。那横斜的大钳子，要是真的夹住你的手，可疼呢，会肿的！

刚刚钓上来的蝲蝲蛄是黑褐色的，水桶里加满清水，放些盐，让它吐吐肠子里的脏东西。然后清水烧开煮一下就变成红色，肉质白嫩，味道鲜美。

“是不是心已经飞回家了？”身边一道调侃的声音问我。

是呀，想家了！眼前的路似乎变得漫长，故乡的云就在前方。

一路向北，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