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暴（一）
家暴：我的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是爱的缺失，是一辈子的缺憾。。。。。。
每次吃完饭都已经是深夜，那时候的父亲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我害怕，恐惧着，只听见恶魔般的声音：“珠儿，走，咱们回家。”
我慌忙躲起来，我知道爸爸又喝醉了，回家肯定要打人的。我把我矮小的身体躲进黑暗的门后的角落，只听见众人哈哈大笑：‘’李沙找不着闺女了，哈哈，珠儿不想跟你回去。”爸爸摇摇摆摆的脚步声，高亢响亮的萎靡之声向着我越走越近，我的心“怦怦”跳着，呼吸放慢，只剩下爸爸越走越近的声音，我多希望变成这夜的黑暗，这样爸爸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我吓得颤抖着，想哭早已哭不出声，因为爸爸说过：“越哭，打得越狠。”我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只见一只大手从光明处伸进来，把我抓在半空中，我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掉，好像孙悟空永远难以逃脱如来佛掌。
爸爸厉声说道：“回家收拾你！”一边说一边打了我两巴掌，妈妈无奈的声音：“你在别人面前不能这么对待孩子。”爸爸一脸不屑：“你管得着吗！再吵吵连你我也打，我可不管这是你娘家！”小姨、叔叔、姥姥、老娘、大舅，比我大三岁的表姐，都大笑着，幼小的我目瞪口呆，在我挣不脱的束缚中，听见的只有大笑，看见的只有大笑，仿佛置身于欢乐的地方，我却一点都不开心。
夜很长，路很短，那时候我家只有自行车。过年我们骑着自行车去老娘家，回来的时候自行车不出意外又坏了，我们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还路过一片坟地。爸爸眼神迷离，走路歪歪扭扭，一边走一边骂姥姥姥爷，包括小姨，骂着骂着连带我和妈妈也骂起来。“都是一群傻逼！过年也不给人吃点好的，整天让人吃猪食！言老头就是个大傻逼！”妈妈反抗着：“你整天当着我的面骂我爹娘吗？”“咋，就是啊！再吱歪我砸死你！”爸爸说着朝着妈妈上来就是一拳头，妈妈慌忙躲着，也没躲开。我害怕，不知道怎么帮助妈妈，只能劝妈妈别说了。爸爸还是不肯罢休：“回到家我再好好收拾你！”
所谓大年三十与大年初一，在我家与平常不同的地方就是打架、吵骂变多了，好吃的变多了，冬天变得更冷了，而这彻骨的寒冷是来自内心，让人无处可逃。
今年是大年初二，刚从姥爷老娘家回来。过年走亲戚，无非就是吃点好吃的，一家人劝我爸：“李沙，你这个人其实本身很有本事，但是就是打老婆骂孩子太不行了。你正经干点活，你家不早就翻盖屋子了？你看看你一起长大的人，谁还跟你一样不正干？谁还跟你似的整天喝的烂醉如泥？俺二闺女那么老实，你再欺负她，我坚决不让！”爸爸狼吞虎咽的吃着肉，开心极了，应和着：“嗯嗯，是是。”
回到家后，我躲进屋子里继续写作业，爸爸坐在床上，大喊着：“珠儿！”我吓得不敢出声，可是爸爸是不肯罢休的，继续拼命大喊，仿佛要把屋顶喊开：“珠儿！珠儿！你聋吗！再不过来，我去砸你了！”我颤抖着，胆怯地不敢走过去。妈妈小声跟我说：“珠儿，快过去吧，你爸又喝醉了，你不过去他真砸你！”我斜着眼看妈妈，妈妈明明知道我不想过去，可是不知道何时妈妈竟成了爸爸的帮凶，她推着我走到爸爸面前。
爸爸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瞬间变脸，咬牙切齿用鞋底狠狠打在我脸上，我接着就被搧倒在地，眼里涌动着滚滚热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妈妈无奈叫喊：“你让孩子过来就是为了打她吗？！”爸爸歪着嘴，咧着牙，眼神充满了仇恨，大声叫喊：“你还想管我？”说着拿起座位朝妈妈的头砸去。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接着爸爸妈妈厮打起来，叫喊声、摔盘子声、“啪啪“的打骂声交织、混合在这个小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街上传来：“听啊，李沙又开始打人了！真不是东西。“
这样的生活在我没有离开家前，就从未停息过，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过年还是放假，爸爸一直在亲手撕裂着我心中庞大温暖的父亲的形象，撕得血肉模糊。妈妈说过：“你爸没和我谈恋爱，我说谈谈吧，他说没空。我本觉得他家没房没钱，他又从小没了父母可怜，我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再说了长得那么好看，我就心动了，就跟他结婚了。谁想刚结婚第二天他就露出真面目，打我，往死里打我。我本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改，可是有了你，他打得更狠了，而且连你都打。你从小就被他打。”不知道从多大起，我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我宁愿我不出生！如果给我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以后过得多好！
时隔二十几年的今天，我依然是这种想法，可是我别无选择，既然我活了下来，我就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若是上天哪天想要把我的生命拿去，我却也毫不留恋地想要还给它。
妈妈把我赶出屋子里，他们是要决一死战的样子。我慌忙跑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继续写作业，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写作业，昏黄的灯光下，眼泪浸湿了书本，却照亮了我的内心，书上说了：“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我拼命学习，我一定要改变我和妈妈的命运，我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窗外那棵石榴树的枝条已经伸向了墙外，墙外的世界那么明亮与美好，过新年，就像电视上春节联欢晚会说的万家灯火，共团圆。不像墙内的我家，灯火昏暗，刚下好的热腾腾的饺子被掀翻在地，包括滚烫的热水，有的饺子已经被踩的畸形不堪，黑暗的屋子里还有破碎的玻璃、茶杯、碗，黑黑的桌子也被翻到在地，还有地上坐着的两眼冒火、气的气喘吁吁、想要杀人一样的爸爸瞪着豺狼一般又圆又大的眼睛，闪闪发光。另一边的妈妈已经头发散乱，鼻青脸肿，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装点着新春佳节，摊倒在地上。
“再吱歪我砸死你！我杀了你！臭婊子！操你妈！操你全家！操死你！操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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