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对于原生家庭，我一直在对抗，也在对抗那所谓的命运，而幼年的我，唯一的对抗方式就是离开。那时候，我六年级小学毕业，离家出走了。。。。。。。。
自从有了《智慧故事》，我就常常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看书了。每当看到好的故事的时候，我都会用笔写在另外一个本子上。老师要求每天写日记，我经常把我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如实记录下来，我经常写爸爸打我和妈妈的事情。每次写的时候都是深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一边写着，一边流泪，到了第二天起床，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就像我当时发疯的内心世界。
不知不觉，小学六年的时光就要结束了。马上要放暑假了，同学小明大声对我说：“太好啦，终于放假了。”我却难为情地泯着嘴，轻微地说：“这么快啊。”小明大笑着：“怎么说得你好像不希望放假一样！”我神情恍惚，想到的是在家度日如年的日子，声音更低了：“不想。”小明继续大笑着：“真是爱学习。”我知道他根本不懂我为什么不想放假，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敢说出实情，就这样看着同学们笑着、欢呼着：“终于放假啦，太好啦！”我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好像他们盼望着过年、吃饺子，我却如此憎恨着过年。
背着沉重的书包，慢慢走回家，这一路太短，没走几步就到家了。回到家后，放下书包写作业，我一向写不完作业不能吃饭。这时妈妈做好饭了，妈妈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珠儿，你表姐这个暑假要去厂子干活，弄地毯，问你去吗？”表姐是大舅的女儿，表姐似乎比我不幸，因为她十几岁时，她的妈妈就永远离开她了，后来大舅给她找了个后妈，表姐也经常跟我哭诉大舅的不好。但是她似乎又比我幸福，因为大舅舅妈从没打过她，而且他们家还有钱，住的屋子不但有暖气还有空调，全家人，包括姥姥、姥爷、小姨都疼她，都宠着她，惯着她。可是我一直都是寄人篱下般看脸色行事。爸爸常说：“你表姐比你好太多了！她从小没娘，跟我一样，我就疼她。”是的，爸爸对除我以外的孩子都格外温情，尤其是表姐。
妈妈接着说：“跟着你表姐去打工，还可以住在你大舅家。跟你表姐睡一起，就不用在家了。”我开心极了，停下笔：“嗯嗯，我不愿意在家，我要跟着表姐去打工，不管多苦多累都要去。”
那时候表姐刚初中毕业，表姐比我大三岁。没过多久，表姐就带着我进了那个小工厂。那个小工厂是个生产地毯的厂子，我是厂子里年龄最小的职工，刚刚十二岁，一天从早上六点干到下午六点，按日结算，一日二十五元，现在想来，那第一桶金真是便宜。
那天下着大雨，表姐告诉我：“珠儿，咱不去了吧。”我纳闷：“为啥啊？”表姐回答：“太累了。”“可是可以赚钱啊。”我见表姐一副不想去的模样，我百般央求：“姐姐，去吧，干一天是一天的钱啊。我骑着电动车带着你好吧？”表姐这才勉强答应。
到了工厂，领导说：“今晚需要加班，加一个小时三块钱。也可以通宵干哦。”我一听说加班可以加钱，真是两眼放光，开始央求姐姐：“姐姐，咱们也通宵吧，可以赚好多钱呢。”姐姐和她的同学们商量一下，才答应留下来加班，后来也通宵干过一次。干活的阿姨还问我：“珠儿，多大了？”我笑着回答：“十二岁了。”阿姨回复着：“哟，这么小，还是童工来。”我当时并不理解什么是童工，只知道不想在家，只想出来赚钱。外面的人都比爸爸对我好，我不愿意回家。
不知不觉一个暑假就这样过去了，我过得很开心，拿着自己的工资，回家了。爸爸似乎很高兴：“珠儿，赚了多少钱？都给我，我给你交学费。”我和表姐早就在发工资之后去了城里，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各自给自己买了一个MP3，这件事都不会也不能告诉家长。我把剩下的二百多元钱都给了爸爸，爸爸妈妈都很开心。从那开始，我恍然明白，我得干活赚钱，爸爸才不会生气，虽然只是暂时不会生气。
开学没几天，我步入七年级了。班主任是一位漂亮能干的女老师，我们都称呼她为牛班，她也确实很牛。
这天牛班找到我，和蔼的微笑，投射出心底的温暖：“珠儿，你是班里潜力最大的学生，新学期开始，你要努力。”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那种被看重的感觉激发了我向上的动力。
后来每一次班会，牛班的话都深深印在我心里：“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人生当自强！辛苦三年，快乐一生！。。。。。。”
马上要交学费了，我回到家问妈妈：“妈妈，又要交学费了。”妈妈为难地：“唉，又要花钱了，我这就给你爸爸说。”爸爸大叫着：“珠儿，过来！”我还是如此恐惧，一声不吭。“怎么交这么多钱！你们老师整天坑学生钱？！不交！甭念了！”我沉默着，眼泪抑制着，爸爸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我最怕不让我上学，明明我暑假赚了钱，也都交给他了，为什么爸爸还要这样折磨我？我低着头，像犯了罪一样，眼神没有丝毫希望。
爸爸坐在一旁，龇着烟熏黄的牙，狡黠的目光看着我：“珠儿！给我倒水！”我慌忙拿起暖瓶给他倒水。接着爸爸笑着：“交多少钱？”我低声：“二百。”爸爸翻开他的床铺，拿出两张崭新的钞票，看了又看，数了又数，嘶喊着：“给！看看是不是两张！赶紧收好了，我后悔就晚了。”我慌忙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
没过多久，爸爸突然变脸：“珠儿！”我小声答应着。他的声音更高了：“哑巴了？！我看着给了你钱，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没等我走近，接着踹了我一脚。“把钱还给我！别念了！念老鼠吗！”我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里不知从何时开始燃烧，那愤怒的火苗，开始点燃。“怎么还不动弹！给我把钱拿回来的！”我气疯了，慌忙把书包里的钱拿出来给他，用力摔在桌子上。
妈妈着急了：“你不让孩子念书还行吗？！”接着妈妈也说我：“你爸爸说气话！你干嘛把钱还给他啊！”
我已经开始愤怒了，大不了就不念了，跑回椅子上继续写作业。妈妈急了：“你赶紧把钱给孩子！”昏暗的灯光下，我开始奋笔疾书。每次交钱爸爸都要这样折磨我，我真的受够了！难道花爸爸的钱，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妈妈还在哄爸爸：“李沙，你是个好爸爸啊！快把钱给孩子吧！”“爱念不念！反正又不是给我念的！没我一点好处！”“你不让孩子念书，孩子长大了不孝顺你！没人管你！没人给你钱花！”“谁稀罕她的钱！我看她就是个狼崽子！不懂孝顺的玩意！”
妈妈跑到我这边，见我也生气了：“珠儿，你哄哄你爸爸。你爸爸就给你钱了。”我气急了，不乐意小声地，生怕爸爸听见，对妈妈说：“我绝不会哄他！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哄他？不让我念就算了！”妈妈着急了：“哎呀，珠儿，你还小啊，不念书能干啥啊？再说，你学习那么好，不念书多浪费啊！”我继续生气：“哼，他不让我念书，就是想让我下来给他干活赚钱，养着他！没门，就算我不念书赚钱了，我也不会给他一分钱！我要报复他！”“哎，珠儿这话绝不能让你爸爸听见！你也不能这样对待老的，你爸爸毕竟是你的老的。”我已经沉默了。
后来还是妈妈哄着爸爸，把钱给我送来了。我既开心也不开心，我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好好念书，改变命运，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十二点了，我写完作业了，开始看书了，从表姐家借来的《时文选粹》和《智慧背囊》。突然爸爸朝妈妈大喊着：“珠儿怎么还亮着灯！这么晚了，浪费电钱！明天怎么上学！”妈妈披着衣服出来了，走到我面前：“珠儿，我们都睡觉了，你学到这么晚，身体撑不了，赶紧睡觉吧。”我皱着眉头：“妈妈，我还想学。我没事。我爸就是怕浪费电钱而已！”“怎么还不关灯！再不关灯，我停电了！”爸爸大喊着，不一会爸爸已经关电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妈妈无奈：“怎么说都说不听你，好歹惹你爸爸生气了，给你拔电了。赶紧睡吧，明天五点起，别让我叫你三四遍都起不来！”我气得只能说：“嗯。这就睡了，你赶紧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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