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游

久雨方歇，秋阳皎然，万里长空，一眼可尽。值此胜日，使人不能不登临也。

欲访梨卿，苦于路遥，且草木参差，包裹蛇路。遂大步转向西南，逆泉流而上。泉流自山涧而下，清莹明澈。掬而饮之，陶然忘机；以之靧面，大增丰神。顷山朱岩，松柏悬崖，略无纤泥，是以水流激荡而不浊。想夜间临此，则必使人复唱“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句矣。除鞋袜，泛水而行，歌动幽谷。愈前，水愈小，至一巨石下，渺然不见。抚而听之，闻石下汩汩有声。盖雨水自砂石层层下注，存乎地下罅隙之间，值雨歇天晴，犹能缓缓释放也。此山亦知蓄养之道，而亦有益于人也哉！

出涧而至山麓。择一平旷处立，南当巨峰，连绵如屏；北临绝壁，可以纵目。东西皆峰，东南有飞瀑倒悬，声震十里，是前时所谓鬼壑也。柿略已转色，枣棘则为贫妇搜罗已尽。后日再来，欲快朵颐，恐不能也。人生多艰，我自不能免，尚常忧甚于余者也，念之心怀凄凄！适感伤时，忽闻山下有樵者入，面黧黑，迎面笑而不答，一黄兔自余二人间飞窜而去，又引三两大鸟排云而上，其声嗷嗷，余二人皆引颈而看，面盈喜色。惜此时菊尚未开，是以略显寥寂。想开时，柿亦熟；黄栌红叶，云蒸霞蔚，必然神仙世界。届时，不可不重游也。

辛丑年八月一日，洛阳阿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