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无数次听着对父爱的赞誉,望着父子间的相依,语言甚美,画面温馨。而我,十年前就成了没爹的孩子,纵然倾尽心思遐想、怀念,心头涌起的只有深深的酸楚,隐隐的哀思。
记忆中的父亲从未年轻过。满脸的皱纹,满手的老茧。弯腰驼背,咳声连连。手关节严重变形,腿关节的疼痛全靠止痛片麻醉。秋收时节,父亲挑着沉甸甸的粮食回家,虽然满面欢喜,却一路喘着粗气,一路颤颤巍巍。父亲总是自言自语:唉,老了,不中用了。如今想来,父亲当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奔波不停,皆因有一种精神在支撑啊!
记忆中的父亲节衣缩食。干净的粗布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补丁周围的针线整齐密集,即便补丁上覆盖补丁,也是方正有型,平整有序。一双老布鞋总要挨过整年的春秋冬夏,直至鞋面鞋底破烂无形。豆面窝头稀米饭是我们父女俩常年的主食。好多时候,我看见父亲的一日两餐只调点食盐,竟然吃的津津有味。要换点口味得等到过年时,买一斤羊肉做点馅,肉少馅多,包些饺子能吃好多天。有时,父亲生怕我攀吃比穿,于是对我旁敲侧击:衣服只要洗的干干净净,穿上就不丢人,粗茶淡饭不饿肚子就行,要比心灵美,要比学习,不要比吃穿。每每想起父亲曾经朴实而无奈的话语,我的心总会隐隐作痛。
记忆中的父亲勤劳踏实。寒来暑往,父亲总是驮着背,抽着旱烟,迎着晨雾出,顶着星月归。土地是他的命根子,唯有青夏金秋可让他绽开笑脸。春播希望,秋收幸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亲将汗水挥洒于他的一亩三分地,从不诉苦,从不喊累。星期天,我跟父亲一起去地里除草施肥,父亲总唠叨不休:劳动最光荣,不要偷懒,只有把草除干净,庄稼才能长高长壮。多年后,我才明白,父亲当年是在告诫我:做事要踏实,做人要本分。
记忆中的父亲很是“抠门”。小时候,我见过的钱都是毛毛钱。父亲一生没挣过大钱,除了春耕秋收,就是逢年过节去集市卖卖土特产给我攒点学费。晨时,父亲挑着重重的担子出发赶集,夜幕降临,父亲才拖着满身的疲惫缓缓归来。一整天,父亲总是滴水不进,忍饥受饿,我真的无法想象,当年,一米八身板的父亲凭着怎样的意志,经历着风吹日晒,挨过了严寒酷暑,只为换来少得可怜的毛毛钱,从不舍得为自己充饥解渴花销一分。只是,如此抠门的父亲,却从未延交过我的任一笔学费。此时忆起彼时,想想自己的年幼无知,不禁潸然泪下,甚而痛苦不跌。曾多少次挖苦父亲是守财奴一个,曾多少次抱怨父亲不懂得享受生活,曾多少次怀疑父亲对我的爱是否真实……
父亲从小以乞讨为生,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尝尽人间心酸,看尽人生荒凉。成年后,唯有女儿是他不弃的希望,以至后来成为他老人家的精神支柱。从小听得最多的便是父亲对我的寄托:一定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土地是他一生的挚爱,但父亲无数次跟我说:当农民最苦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从这里走出去。说这话时,父亲总会长叹一口气。当时的我似懂非懂,有时干脆把父亲的话当做耳边风。直到有一次,三伏天跟着父亲去地里除草,汗水浸透后的脸、后背被太阳烤伤,皮脱了一层又一层时,我才重新回味了父亲说过的话。直至今日,那些曾经的碎语我还会时不时拿出来掂量掂量。
父爱如天空,深邃而广袤;父爱如高山,厚重而深沉;父爱如大海,广阔而辽远。
目不识丁的父亲从未留下任何豪言壮语,但他的碎碎念却时时激励着我:行路难,贵坚持!
十年了,我已无法触摸父亲的心跳,无法抚平父亲的悲伤,无法弥补父亲的遗憾,无法揣摩父亲的心思……唯有能做的就是,借节寄情思,抚慰心头伤。
若有来生缘,愿续父女情!
祝天下所有心怀大爱的父亲,节日快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