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文字真是有趣,想象无限,一边写一边笑,它使我精神丰盈,也帮我舒缓各种压力。
-------题记
刑老爷休妻记刑老爷铁了心要休妻。
东庄方圆百里,就数刑老爷家境富足,守着祖上留下的宅院和田地,衣食无忧的过了大半生。眼看没几天就是刑老爷的五十大寿,为求后福,大清早刑老爷让两个家丁抬着,赶了十几里山路来到清云观,请道长张瞎子卜卦。张瞎子早年也是见过世面的,后遭遇变故瞎了眼,尘心了断,辗转漂泊闭塞的半山上,做了道土。只因平日善于察言观色,又信口绉对了几家生男生女的事,便被远近的庄户人尊为半仙。
刑老爷更是笃信不疑,长房长孙就是张瞎子算出来的。
这张瞎子请刑老爷抽了签,又在刑老爷脸上摸了半天,然后掐指一算,捋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地对刑老爷说:
“哎呀不好,吝气凝聚冲紫月,刑老爷太岁当头,只怕宅门有血光之灾。”
刑老爷吃了一惊,忙求个解法,张瞎子却顾自喝茶不语,刑老爷也是经过些场面的,忙从大褂里掏出五个大洋恭敬地递给张瞎子,张瞎子这才白眼一翻,神秘兮兮地说:
“阴盛阳衰,宅地不安,必有祸灾,若求解法,需阴去阳还,新人主宅。”
刑老爷又是一惊,此乃神仙啊,家有悍妇,远近皆知,难怪近日宅子里狗恶猫亡,金鱼跳出缸,皆妇人吝气所致。老爷我正欲讨个二房,也被这道士算了出来,看来这新人是一定要入门的,于是又掏出十个大洋敬上,做揖出了清云观。
张瞎子掂着银元,洋洋得意。你刑老爷瞄上了西庄娇娘翠寡妇,别人不知我知道,那翠寡妇也来求过签,只求正房不做小,索性成全你二人,也好多些香火钱。
再说这刑老爷本是家中独子,打小上私塾,《四书五经》了然于心,遵孔圣之道,十来岁上又在县上的学堂里读了两年,迂腐中透着酸气,白白净净的脸上架了付金丝眼镜,倒也平添几分斯文。只是从小养尊处优,没经过什么风浪,反到在性恪上胆小怕事,老太爷担心刑老爷性情太弱,难以保全家业,便给他指了西庄武堂郑老爷的爱女凤英为妻。
刑老爷休妻记凤英长刑老爷一岁,自小跟着父亲舞弄拳脚,英姿飒爽,性子刚强,自打她带着丰盛的嫁妆进了刑家,没过几年,便养下了三个龙精虎猛的儿子,更似功臣一般,越发的跋扈,事无巨细,说一不二。
刑老爷也曾抗争过,女人当家,有辱门风,可还没等他拿出老爷的派头,凤英只一声狮吼,刑老爷就会腿肚子发颤,更何况这女人天天早上练拳脚,着实惹不起啊!也只能背后吐唾沫,嚷嚷几句家门不幸之类,索性将心思用在附庸风雅上,花鸟鱼虫,闲诗画笔,也乐得逍遥自在,这一文一武的夫妻俩,磕磕绊绊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十年。
渐渐地刑老爷惧内成了当地的笑谈。无奈刑老爷是敢怒不敢言,直到年前吊唁西庄学堂的贺先生时,灵堂前见了遗孀翠寡妇,只见那妇人身形消瘦,梨花带雨,一身素衣穿在身上,画中的仙人一般,顿时心生怜爱。自此如同着了魔,瞒着太太几次探望。那翠寡妇三十多岁,膝下无子,娘家无人,正愁没有依靠,见刑老爷主动示好,哪有不依的道理,于是极尽温柔,娇羞可人,几个月下来,刑老爷生了纳妾的心,正准备硬了头皮告于悍妻,谁知这瞎道人竟算准了要‘新人进门’。
宅门不宁竟是悍妻失德所为,刑老爷回想起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再想想娇媚的翠寡妇,打定了主意要休妻。
刑老爷坐在竹轿上盘算着,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次定要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我刑老爷也是有气魄的男儿,这凶婆娘休了也罢,大不了另僻所宅子,多给些银元,田地乃是祖业,要留给儿子,绝不能给妇人半分,前脚送走这凶婆娘后脚就将娇滴滴的翠寡妇迎进门,还是翠寡妇这小妇人低眉顺气的让人舒坦,这个家终究是老爷我说了算。
刑老爷一路思忖着,心情大好,就差哼着小调了。轿子在落暮时分停在了宅子门口,刑老爷中气十足,扶了扶头上的瓜皮帽,双手背后,踱着方步踏进家门,平常佝偻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愈发显得干瘦。
刑老爷休妻记跨进内院,正是夕阳夕下,院子里静悄悄地,刑老爷下意识地低了低头,赶紧四下看看,并无异样,刑老爷正起了身,爽落落地干咳了两声,正欲迈上台阶,暮然间,一道悍影横在了脚下,刑老爷心里一怵,只见太太凤英站在廊前,她没穿平时喜爱的对襟大花袄,而是着练功时的白色轻衣短掛,腰上扎着红色英雄巾,手拿哨棍,也不说话,只厉眼瞪着邢老爷,邢老爷心里一阵寒噤,不由得垂下了头,只瞄见凤英那双大脚沉稳的立在那,劲气十足,像是随时准备凌空一踢。
刑老爷再无底气,瞬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时沉下的双肩使后背看起来更驼了,他再次捂嘴小声干咳两声,神色已不自然,陪着笑上前,喏喏地说:
“太太,不……不用等我,外……外面风大,回屋去吧……”
凤英也不吭气,一棍子抡在刑老爷后腿上,刑老爷立马跪在了地上:
“太太,太太,你听我说……”
凤英第二棍在手里举着,恶狠狠地对刑老爷说:
“你干的好事,西庄三姨婆来串门,才知道翠寡妇是她的小闺女,论起来桂寡妇还是你的长辈,不知廉耻的东西……”
第二棍落在刑老爷的背上,刑老爷不敢反抗,只得连声讨饶。凤英自是手下留情面的,恼也恼了,气也出了,唤了个小丫头侍候着养神去也。只是苦了刑老爷,带着一身的青肿,羞愤交加,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想想平时满口的君子之道,以后竟还要称翠寡妇姨娘,真是愧对先人,恨不得扒开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也没想过休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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