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偶尔提起曾经同班同桌的你。我望向窗外暮春时节的风景,仿若遇见你眺望远方,藏在时光深处的眼神,无声地拥抱了我们曾经热火朝天的青春……
我想起最初遇见你的模样,是随点名册上喊着“刘树芳”的名字,站起来高大英武皮肤白皙,总是浅浅地微笑的你的样子。与玉米同桌的你,在“老关”四大金刚.四架马车里尽显钟灵毓秀之地的风采,尽兴和而不偏的独有气质。
我流亡的人生其实不曾有深刻深沉的印记。但是我记得你说过那是第一次尝试写信,你给我写的简信寄到了深圳,寄送到了我上班公司的事务所。其实仅仅只是两次来信加起来都不足五百字的小文。还记得信笺头上印着“老关镇人民政府”的红色大字,下面是你用蓝色签字笔写的内容,大意是毕业以后的自己有些迷茫,想知道我能不能帮你在深圳找到工作。我的回信寄回红头文件的地址由你的爸爸转交给你。那时候我是确信可以帮任何想要外出务工的同学找到工作的。第二次的来信你说,爸爸上班的地方可以打电话,你不会写信,想要打个电话祥谈。所以我的第二次回信里附了公司事务所的电话号码,希望有时间你可以和我联系。
有一天我外出回到办公室,总机小姐急急地说,老家有人打来了几次电话,说有急事在那里等着我回电话。茫然地看着留下的电话号码,想着老家能有什么人能有什么急事找我呢?!我没有回到座位,直接让总机回拨了电话。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有人急切地问我,是不是刘树芳的朋友。我回答说是,对方介绍说是爸的同事,“你的朋友不久之前出事了。”我提高了声调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对方说,“你的朋友第一天上班遇到意外已经不在了!他的父母拆了你写的回信,因为你是他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的耳朵一瞬间嗡嗡作响,开始视听模糊,双手颤抖着想抓住旁边的复印机台,大脑暗沉犹如填满了浸湿的棉花,眼泪开始不听使唤地流淌!我挣扎着站起来,开始张大嘴巴呼吸,泪眼婆娑地望着透明玻璃窗外,不时抬头露出惊愕眼神的员工。谁说的谁的不幸,就像一派胡言,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
真不知道斯文善良的你居然是真的去大型机械设备公司了,居然去开了双梁航吊起重机,居然敢去开“天车”了!机器故障或者电路问题导致的意外都是从业人员最后解决事故的陈述说辞。我想说的你的意外是,既然都有想法了,为什么不等我的回信再考虑要不要来深圳?!为什么要急急地去上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不喜欢的班?!我的多年的遗憾里自此有了你的故事,有一段斑驳的时光,有一次初起的念想,有一个想去的地方,曾经只有你、我知道。
我后来还是忍不住请假回家了一趟,几个男同学陪着我一起去看了你的父母,去你的墓地静坐无言……一进家门就听到你的父亲悲痛不已的哭泣,母亲头发凌乱,满眼泪水抓着我的衣服下摆摇晃,痛哭失声后好久才缓过来,不停自责地哭着说,早知道你想出去,他们是一定会支持的,就是你有什么心思很少跟父母说呀!面对困在失去至亲骨肉悲痛欲绝尚在盛年的父母,我们大家都太年轻,只能静静地陪着哗哗泪流,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劝慰……
来到你的墓地分岔的路口,我感受着男生们的身影向左,自己却立在原地把头扭向了右,我不忍直视那一抔小小的新土,和墓碑上单薄的你的名字。那时候的男同学们还是挺懂事挺重感情的,我望着他们泪眼依稀地点亮了一挂炮竹,点着了几根香烟,点燃了一把纸钱,有的还嘴里念念有词跟你说着什么话。我站在山坡上半眯着眼睛哭了又笑,哈哈,我的同学,你就这样躺在荒野里静默了吗?!还说要打赌呢!只要能来深圳你什么苦都能吃的,输了九死不悔呦……
忆/刘树芳
此情可待成追忆,
春街荡漾暗香流(刘)。
老关露华香樟树,
自此千年颜色芳。
而今年近天命的同学们,大都在跌撞的路上越走越好了!大都在平安喜乐的日子里丰富了彼此。想着早早离开的你,还有你们!!都曾经是这“一方水土”里滋养过的可爱的人。每一次热闹的再聚,你们都被提起、被想念、被感怀。我爱的你们其实从未离开、从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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