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城市的夏天来得总是特别的早,没有春天,没有嫩绿色的芽,没有花团锦簇,只是一场暴雨,将这里冲刷的干干净净,好像所有人都洗了澡一般,见面了都是笑嘻嘻的,又白又黄的牙齿和眼睛。
立夏站在公交站牌边斜着眼睛瞄了瞄身旁不远处那双皎洁的双腿,不少时又收了回来,车来了,他要走了,另外的地方应该有不一样的风景。
太阳似乎是正值壮年,内心深处的火热感染者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立夏始终认为,越是夏天,人的欲望暴露的越是干净,像是蚂蚁出巢一样,密密麻麻的,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大概不会这样吧,看着就恶心。司机师傅不知道是为了省油还是说他的座位上没有感受到油锅的热气,车子里的温度比起外面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少女的白衬衣贴在皮肤上,肩带的颜色隐隐约约印在立夏的眸子里,他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可是他刚才才吃了早饭不久,这会才刚刚过去一个多小时,倒是饿的快,大抵是还在长身体,可是他已经快三十了。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很小,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的拥挤,这应该算是亲密的姿态,那个靠在自己身后的人若是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应该可以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难道不是吗?毕竟他还是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精力充沛的很。
立夏一不小心就坐到了终点站,并不是因为人多他挤不下来,他是跟着那个裸露肩带的少女一起下车的,少女站在一个站牌边,耳朵里的耳机戴的并不是很紧,小小耳朵透出血的红色,耳机的颜色很淡,大概是用了很久了,有些微微发黄,看起来像是要掉下来了,立夏忍不住伸手要去塞一塞,但是他止住了,他并不想太唐突了,因为夏天来了,变态很多,他不想这个女孩子认为他是个偷看不满足还动手的变态。
女孩儿的裙摆因为一阵风扬了起来,立夏似乎问到了一阵香味,很少有人明白这种味道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时他问起同村的小叔,小叔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说他这么小就知道瞧女人了,以后不知道长成个什么混账样儿,说着,小叔便望着不远处做农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立夏的同班同学,家里挺穷的,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但是力气却是十足的大,好几次掰腕子立夏都输的倍儿没面儿,人都说这姑娘顶了好几个立夏,立夏长大了只能嫁出去当入赘姑爷,弄得立夏哭了好几回。正是因为如此,立夏看了又看,瞅了又瞅都没有瞅见小姑娘哪里好看了,只是那膀子上的腱子肉跳的立夏眼睛生疼,仿佛是一下子被撂翻了的牛,立夏觉着这小叔子忒没劲。
立夏想着要不要上去说句话,假装着是和这女孩子同路,但是也千万不要问人家的去向,就问问路也好,哎呀不行不行,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立夏低着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已经发黄发皱的衬衣,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那姑娘一身的白裙子,看着白净的很,家里应该是挺好的吧,立夏又犹豫了起来,看着从站里面开出来的公交车立夏的心紧张了起来,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兜儿里摸了摸,想起来今天身上的钱不太够,而来的是一辆长途汽车,是去旁边的小镇的,他分明瞅见了那姑娘从身前的小包里摸出了钱,手指纤细,养尊处优的模样,立夏退回了那只迈出去的腿,像个身体残缺的人一样,那只腿微微有些抽搐。隔了很久,那香味还在,立夏才稍稍抬起头瞥了那小腿,立夏没敢正大光明的瞅瞅,若是被瞧见了那姑娘也该不好意思了,立夏觉着,这姑娘应该也注意到了自己罢,如不是,那她摸了钱又不走是个什么意思呢?莫不是也如自己一般没有带够钱?那若是这样,倒叫立夏放了心,姑娘出门不带够钱,家里也是富足不到哪里去的,这般想起来,立夏的腰板挺直了不少。不少时,立夏又觉得自己过分了些,那人家姑娘就算家境不好,人家就能看上自己了?人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本身就有很多危险,却又受着自己现在这样的非分猜测,实在是失了自己秉持的生活态度。那姑娘往自己这边望了望,立夏一下子站直了起来,像个被拉直的弹簧。立夏觉着十分紧张,背后的汗把衣服紧紧的吸住,像那一叠被水打湿的纸,撕开来还有一丝黏腻的声音。姑娘看立夏这般摸样倒是笑了起来,伸手招了招,立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向自己招手?连着吞下去的唾沫可把立夏给呛了个够,他弯着腰想让自己的喉咙舒服些,那一口痰却是卡了上来,他并不想在姑娘面前将这口痰吐出来,这不大礼貌,简直就是粗俗,立夏掩着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句,有生生把那口痰给咽了下去,本身立夏应该觉得恶心的,但是却因为这姑娘他心里喜滋滋的,若是真认识了,他是决计不会告诉他自己曾经为她这样做过,立夏霎时间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立夏平复了不少,抬眼见着那姑娘已经不在了,路边一辆小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伸出一只肥胖的手来,大热天的,立夏觉得都能下油了,那姑娘嬉笑着上了车,全然不复刚才那娇俏干净的模样,那姑娘的声音也委实动听,一声声的阿哥直叫得立夏心海翻腾。
立夏回过头去就吐了起来,恶心的直叫娘。
他倒是想清了那小叔叔说的什么话了,这白日里头才做出来的面条怎么吃都不得劲儿,你得把它拿去晒晒,晒得有些黄了脆了,你到晚上吃的时候儿才能嚼出来味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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