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情人桥

作者: 峥嵘奇峰 | 来源:发表于2017-03-26 22:51 被阅读0次

     引子

           阿俊从小就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河中幼小的鱼,路上飘落的花,天上受伤的鸟,都有让他流泪的时候;同时,阿俊还是一个孤独的人,不管是在繁华喧闹的都市,还是人潮汹涌的街头,永远都有人感觉得出他是独自的、寂寞的;寂寞的人有时就会很好奇,好奇就会用心去体会身边的悲和欢,感受一切喜与忧。

           他内心深处喜欢躲在无人的角落看别人快乐,看别人伤悲,然后跟他们一起开心,一起落泪。阿俊就是这么个人,又或许,山村长大的孩子,总有一些山村的气息,忘不了山村里的一些物和事,例如村头那条弯弯的小河,河上面那座很长的、见证了一段真情挚爱的桥,它本叫西溪大桥,阿俊却叫它:“情人桥。”

           这桥记载着山村里淳朴的民间风情,是一个唱山歌的好地方,逢年过节,桥上站着憨厚朴质的男孩,桥下是打扮得如花似玉的女子。男孩可以针对某个自己喜欢的女子,用她身穿衣服的特色或性格来唱歌,女子如有意就回,几首歌下来,就会相约桥下,女子拿出自己刺绣的一件物品赠给男孩,作为定情之物。这风俗由来已久,本不足为奇,但就有那么一对男女,不是在过节的日子里,一人一首山歌就走到了一起,为此,阿俊感触颇深。

           你若此时有空,不妨让阿俊带你去看看这座乡村里的桥,去把这个他亲自见证,认为美丽的爱情故事给予追寻……

       男孩,有双痴痴的眼睛

           经过这一带村中的河叫西溪河,西溪河上有一座桥,叫西溪大桥,童年的阿俊许多时光都是在桥头右端度过,这里除了有一丛翠竹外,还有两株桃树,桃树下有一块巨石,每年阳春三月,阿俊喜欢坐在桃花树下,伸出左手接上几片桃花,然后轻轻一吹,任由花瓣轻舞,在微风的呵护中,一片片洒入河面,随绿波而去。

           曾几时许,除了阿俊之外,每天多了一个比他大7、8来岁的男孩,男孩总喜欢伫立于清晨的桥中央,面上是一脸的阳光。双眼凝望不远处桥下哗哗唱歌的流水,那里有一块光滑的石板,石板旁坐着一个长辫子的女孩,每天这个时候,她就会出现在河边洗衣服,纤柔的小手拿着棒槌,锤得衣服里的水花四处飞扬。

           男孩总是痴痴地看,少了棒槌锤衣服的声音。是女孩停了下来,举手用袖口去擦额头上的汗水,男孩有关心之意,可提不起勇气去表达,此刻对他来说,也许最大的幸福就是用眼睛去关怀吧!男孩同时也怕跟女孩谈话,因为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穷,有时会让一个人的心理不自觉地自卑;其次,男孩怕口吃,如果跟女孩开口谈话,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这事还得从上初三的时候谈起,每天上学放学男孩总是像作了魔一样,跟在一个女孩的身后,从来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睛不时地注视着眼前的身影,男孩觉得女孩不是凡人,是天上派下来的仙女,女孩回头看他时,男孩就逃避。初冬的一天傍晚,路上结了冰,放学回家的路上女孩不小心摔了一交,崴了脚。男孩急了,走过去扶起女孩,心里有如一头小鹿乱撞,跳个不停,“我…我…我背你去医院吧!”女孩红着脸直喊脚疼,男孩背起她就向镇上的医院跑去。20分钟后女孩从医院出来,脚已经好了,她对男孩笑着说谢谢!男孩呆住了:“不…不…不用…用谢!就这样男孩变得口吃了,而女孩,就是此时小河旁洗衣服有着长辫子的女子。

           女孩洗好衣服,装进水桶,提起来头也不回,唱着山村小调:“白云飘飘,小船摇啊摇,碧波绿水乐呀乐逍遥,坐在船头上,远目把哥瞧,瞧见情哥好呀嘛好心焦……”沿着河旁的小路渐行渐远。男孩的目光追随女孩的身影,由清晰到模糊,脸上的阳光,渐渐消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女孩,就像从来没发现过男孩一样。

           男孩就是这样,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用一双似乎会说话眼睛,默默的把这个女孩守护着。每天随着女孩的到来,他显得很兴奋,随着女孩的离去,他又显得很惆怅。站在桥上的日子,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月。

    女孩,有自己的意中人

           洗衣服的女孩阿俊认识,是村里陈铭遥家的女儿,有名的村中一支花,名叫陈阿丽,家庭条件比较优越,父亲教书,母亲在后山打理一片果园地。人不仅长得贤淑美丽,生得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而且善解人意,她懂得吃什么样的饭下什么样的菜,用什么样的方式交什么样的朋友,拿什么样的心对待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女孩,秀外慧中,理解生活,爬美丽的山,游明净的湖,唱清脆的歌,写动情的诗!她自己还说:“要嫁就嫁最值得爱的人。”

           没有人不觉得女孩不可爱!自然成众多男子倾慕、追求的对象。

           想想自身家庭状况,就让许多青年男子只叹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曾有不少富贵人家子弟逢年过节到桥上唱歌向女孩表达情意,纵使歌声感人心扉,均未得到青睐!家境差一点的人家,竟是连口也不敢开了。

           谁是女孩心中最值得爱的人呢?难道她的要求很高?这成了一个谜。

           只有女孩自己知道,心已早许!她忘不了一双眼神,一双在背后默默关心她的眼神,一个曾经在读书时摔倒背过她去医院的男孩,她喜欢他清秀善良的摸样,更喜欢他在她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憨态。

           接连两个节日以来,女孩随着人流来到桥下,等着男孩开口。而男孩只是用一双忧郁的眼睛凝望女孩,他不敢,因为家里穷,这么多人;男孩怕女孩不接受,人家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有人对女孩唱歌时,男孩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桥上团团转。

           多少次了,女孩在心里把男孩骂了千万遍:“呆子,死猪,简直就是个死猪;” “天杀的,怎么就不会开口。”骂归骂,最后女孩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人流回去了。

           男孩在桥上凝望女孩洗衣服的这些日子,女孩不是不知道,就是心里有气,故意看也不看男孩,不过,女孩心里总是甜甜,每天东拼西凑,想方设法找几件衣服来河边洗,一洗就是几小时。

      他们,用山歌真情告白

           男孩明白自己家里比较贫寒,但有一种力量,让他不能放弃每天来桥中伫立,哪怕去看一眼女孩洗过衣服的那块石头也好。他,已不能自制。

           昨夜,一位以前的同窗好友去过男孩家,两人聊天谈到女孩时,同学表示也很喜欢这女孩:“看她待我也蛮好的,过两天有歌节的时候就向她唱歌提亲试试。”

           这下可把男孩急坏了,唱山歌,本来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事,今天,这男孩一大早就跑来桥上,等得女孩来了,刚坐下,他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发了哪根茎,拣起一块小石头就向河水中扔去,嘴里随即战战兢兢的唱道:“郎在桥上打石头,妹在河边洗衣服;石头扔出情和爱,问你接收不接收?”唱完,男孩大大地舒了口气,原来表白之后,竟然一身的轻松。

           水花浅了女孩一身,她扑哧一笑,心里骂到:“天杀的,终于肯开口了。”小嘴轻启:“难得大哥好情怀,你在桥上莫发呆;你若对妹真情意,采枝桃花拿下来。”男孩又蹦又跳,阿俊头上只听见嚓的一声,吓了一跳,待他回过神来,男孩已经拿着一支桃花跑到女孩面前。女孩羞红了脸,低着头,从怀中取出一双自己刺绣的鞋垫递过去,男孩也红着脸:“给…给…给我的?”“呆子,不给你的,给谁的啊?死猪。”女孩说完,提起衣服飞也是的跑了。男孩疯了似的跳进水里,把水花抛得满天飞。

          之后的岁月,不是桥上的男孩到了桥下,就是桥下的女孩到了桥上,总之,这桥上桥下的,就多了这么一对对。男孩说话不再结巴,女孩也不再是一个人洗衣服,他们有说有笑,打情骂俏。阿俊仍就每天坐在桃花树下,不过心里似乎多增添了一丝莫名的喜悦!

     阻止,动摇不了真爱的心

          女孩已经被看管起来,不让她去河边洗衣服。三天了,父母还在问她同样的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那穷小子?”

          原本沉默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大声说:“是的,我喜欢他。”

          “今后不许再跟他在一起,他家里一无所有,拿什么给你幸福啊?村里的赵姨说你整天去洗衣服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去鬼混。”屋子里传来女孩父亲的吼声。

          “爸爸!穷我不怕,他善良,他对我好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女孩的声音。

          “他对你好,他家里就是那个样子,怎么对你好?我们是为你着想,不让你跟他吃苦受罪呀?”女孩的母亲也说话了。

           “爸爸妈妈,爱情是不分贫富贵贱的,你们给别人点自尊好不?”“反正我不管,除了他我谁也不嫁,他,我认定了。”女孩低头哭泣!

            啪!“你造反了你,你再去见那臭小子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父亲狠狠地给了女孩一耳光。

           “你打我!”女孩捂着火辣辣的脸,夺门而出。

            从清晨到黄昏,春雨细如牛毛,绵绵而至,男孩依旧伫立桥上,今天,女孩的身影还是没能出现,男孩急得在桥上踱来踱去。突然走过来问阿俊:“小弟,你这两天有没有瞧见村里的阿丽姐?”“没有,听说她爸爸妈妈不让她来洗衣服了。”阿俊回答。男孩脸上的色彩渐渐地暗淡下来。

           就在此时,对面的桥头传来哭声,女孩从桥头奔来,男孩迅速跑了过去,阿俊好奇地跟在后面。女孩对男孩诉说着这几天的经过,说到父亲打她时,越哭越伤心。要知道,自长这么大,爸爸妈妈从来没打过她的啊!

     感动,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俊就这样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阿丽,苦了你了,我也知道自己家庭的贫穷,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你不再受苦,忘了我吧!明天我就选择远走异地它乡。”男孩用手轻轻擦着女孩脸上的泪水。“我不怕你穷,爱是不分贫富的,要走我们一起走。”女孩嚷道。“生活是现实的,只要我们曾经拥有真爱过,就已经足够回忆一生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你朝朝暮暮,天长日久地跟我一起吃苦呢!”男孩眼里满是泪水。“不!不爱就不爱,爱就要朝朝暮暮,爱就要天长日久,爱就要不离不弃!”女孩两行泪水滚滚而下,捶打着男孩。

           不知何时,女孩的父母追到桥中目睹这一切,泪眼盈盈。男孩发现后跪了下去,“伯父伯母,一切是我的错,你们别再责骂阿丽了,我现在就在你们面前,要打要骂我都承受。”女孩也跪了下去,“爸爸,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吗?当初你也那么穷,妈妈还不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你。你就成全我们吧?”

           听了女儿的话,他望向妻子和跪着的男孩,沉默了,心里酸酸的,这难道不是自己曾经和妻子的翻版吗?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他心软了,扶起女孩:“你真的愿意跟他一辈子受苦?”女孩低下头:“爸爸,在大的苦,两个人分担就不在苦;在小的泪,一个人流就很伤悲。”

           女孩的爸爸望着天空长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伸出手扶起男孩:“起来吧!孩子,我答应把她交给你,但你得给我争气,同时给我好好地待她。”

           说完,向妻子使了使眼神,转身离去。

     获名,山村有座“情人桥”

            春风吹来,雨停了,雨水洗后的桥面更加干净爽洁,河水更清。桥头翠竹扭着鲜绿的舞姿,桃花看见,笑红了脸,纷纷扬扬向河水洒去。

            蹦蹦跳跳走下西溪桥,回头间,桥上的一对人影扶住栏杆依靠在一起。

            阿俊开心极了,这人,真痴;这桥,真美。他就给它另取名,叫它“情人桥”!

           “幺妹生来世无双,好比南山一凤凰;好多哥们想死了,死了想妹又还阳。”阿俊不由得唱起了父亲教的山歌。

            菜地里走出来的杨二婶笑道:“你这个调皮鬼,小小年纪,唱什么山歌啊?想讨老婆了是吧!”

            阿俊不理杨二婶,回头再向桥上望了一眼,接着唱:“西溪河水远又宽,四面八方都是山;郎是青山不会老,妹是河水不会干。”

            “回家叫你老爸赶紧给你取个媳妇吧!别羡慕人家了,”赵阿姨牵着一头水牛经过,此话一出。引得路过的村民们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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