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频率不太高,但偶尔也会去看咪蒙的文章。
只是看完了,并没有朋友说的那种“吃了一锅麻辣小龙虾”的过瘾,当然也不至于想要加入那些层出不穷、品色流杂的讨咪小分队。因为这样以来,好像咪小姐不再是咪小姐,而变成了一头“天下文士可围而逐之”的梅花鹿。
私下定位了一番,我大概与1962年2月的某些同志一样,在正规咪粉面前,只配做个戴不上红领巾的少先队员。
所以,研究是谈不上的,无关的模糊感受倒有一点。
个人感觉,如果仅从形式上看,咪小姐的厉害之处,恰是能够巧妙地把文章这种东西搞的不那么像文章的样子。至少你看后不用担心有人问:“这段话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这类题目。读完之后,与其说咪小姐在灌输传递什么东西,倒不如说是跟那些有心理困惑、成长困惑、恋爱困惑、职场困惑,但又找不到疏散渠道的少男少女们进行的一场聊天。但与父母、老师、领导们不同,咪小姐的口气是50米外邻家姑娘式的口气。
在没有材料可供分析的情况下,我只能猜想,咪小姐的读者群大概多半分布于20岁-30岁之间的前青春期,正青春期或者后青春期。以我实际的体验,这段生命的黄金时代,是包括性冲动在内的各种冲动最为频繁,白日梦幻想最为美妙,情感饥渴最为强烈,心理质地最为敏感,当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迷茫和焦虑也最为集中的一段时间。
毕竟,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恐慌正如黑云压城一样步步紧逼。对于刚刚走出象牙塔踏入社会大酱缸的人们,心理上难免有种林黛玉初进贾府的感觉,话是不敢多说一句的,路是不敢多走一步的。要钱呢,钱没有,要时间,尽是被催婚、攒钱、买房、买车一定要做个成功人士的焦虑霸占着,命倒是有一条,可是又不知道可以用来干什么。
唉,一人曾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唉,一人又叹,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唉,一人三叹,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然而,这种“国无人矣,世莫我知”的感觉又该向谁倾诉?我们的父母吗?多半得到的是“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好好工作”的答复。我们的老师吗?老师们自己还在为评职称、做科研、自己的家庭焦头烂额。我们的朋友吗?喝酒撩妹KTV倒是一呼百应,真正把自己的苦恼拿出来交流,又觉得驴唇不对马嘴,十二分别扭。去咨询心理医生?一没钱,二没病,再说似乎也到不了那个级别。
不是都说人的一生是场旅途么?旅途上固然有令人雀跃欣喜的高山流水,但海啸、地震、泥石流也避免不了。说实话,自从我们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谁不是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匍匐在人生的道路上?
可以说,这正是一块心灵上的荒山野岭和罕有人至的戈壁滩。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了一位咪小姐,她笑语盈盈,她秋水依依,她就连飞扬的裙裾也带着不一样的味道。她并不想跟你一起讨论如何挽救世界和平,也不愿意给你讲解金圣叹的疼痛之处,更不会手把手教你画马氏体、铁素体的组织形态。我想,大概因为咪小姐自己曾有同样的焦虑,同样的冲动,同样的白日梦,她当然很知道,这样的心境里,需要的并不是金圣叹的知识,需要的也不是政教处主任,而是一个愿意听自己埋怨,陪着自己一起发泄的闺蜜和蓝颜。
你笑的时候,我陪你一起笑,你哭的时候,我撩起袖子臭骂给你委屈的人。这样的人,你能抵挡?正如加缪所言,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太多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我们并不希望改掉弱点,只希望收到怜悯和鼓励。唯有这样,我们看到的才不是冷冰冰的钢铁面孔,而是散发着温度和体香的肉身。
古人曾曰,人生得一知己,死不恨矣。咪小姐以知己待我,我为何不能以知己待咪小姐?作家白落梅不是说过么,这个年代,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难的是遇到了解。实际上,我们了不了解咪小姐无所谓,只要她了解我们就够了。
我并不把咪小姐当成一个作家,就我所知,她也从来没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作家。所以,我就很好奇,那些动辄把咪小姐视为洪水猛兽的人,那些不把咪小姐当成打靶工具就内心不快的人,那些倾向于把低俗和咪小姐做等价交换的人,为何不再往前多走那么一小步,反思一下,我们有那么多关心热爱我们的父母,我们有这么多拿各种真理教育学生的老师,为什么即便组织了统一战线,却仍然让咪小姐暗度了陈仓呢?
更多的时候,我倾向于把咪蒙当成一个社会心理学情报收集员。尽管她收集这些情报的初衷,也许并不是为了研发治病救人的药物,但她的情报所戳中的问题,倒是更值得社会学家/教育学家等人深思。因为,那些被咪小姐顺走的羊群,其实原本都是在他们手里圈养着。现在羊群心甘情愿的跑了,我们就去攻击咪小姐浅薄功利,这很像曾经的文人士大夫之流,把商朝的亡推给妲己,把周朝的亡泼到褒姒身上一样无聊。
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借咪小姐的镜子,返照一下我们自己的某些东西?否则,咪小姐走了,也许还会有董小姐,董小姐走了还会有王小姐。当年大禹大爹治水不成的事情,应该不会都被忘得一丝不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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