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夜色晚风,峡谷四周激荡起尘埃,马踏如雷。
辽军帐外,火光通明,照彻如白昼,急促的脚步声踢翻了帐外的明灯。
“报!辽国急讯,还望耶律将军颔见!”
一人蹲守与帐外,如同磐石,两侧的金兵将传令军手中的竹卷呈启至帐内。
帐内一片鸦静,桌面上传出阵阵的敲击声。
“传我军令,允以临月公主处以火法,祭主在天之灵!”
帐外,阴云密布,伴有雷电之鸣,黑烟四起,哭喊声响彻军内。
赵婉盈身着朱衣霞帔,头顶珠玉凤冠,四足被缚,何人又能再见赵婉盈眼角充盈着的泪水。
赵婉盈心中清楚,出了那漠北,身是辽国的人,死是辽国的鬼,若有来世,身来为凡,不入皇室半步。
天空阴云散去,东边亮出七星,湛蓝如大江大河,赵婉盈痴笑一声,缓缓闭上眸子,心入归途。
耳畔却听闻笛声,空旷如野,似涓流流入赵婉盈的心内。
“耶律将军,既然辽国主故,为何不撤军北去,整顿辽国,稳定军心,却以孱弱的女子泄愤,身为将军,堂堂七尺男儿,可成了这江湖中人的笑谈!”
笛声渐逝,轻柔的声音,传入辽军帐内,士兵纷纷探头张望,手中的兵剑闪出银光。
“金陵剑仙,徐子世!”
不知何时,阵前,已有一柄黑金铁剑插入土内,辽兵面面相觑,面露怯色,无人敢近这柄黑金铁剑。
“传闻金陵有位用剑如神之人,其剑招如寒光,更胜修罗,我耶律胜武虽为将军,但是也是一个粗人,无非秉公办事。徐公子若自称江湖中人,还望不要插足两国战事。”
耶律胜武环顾四周,却未找到徐子世的踪迹,其形如猛虎,胸前三道爪痕摄人神目,传闻为耶律胜武于雪山之上,徒手擒熊猎虎所伤。
几道剑芒闪过,辽军巫师便倒在地上,众人眼眸微微颤动,仿佛仍有生前的气息。
耶律胜武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银枪,厉声喝道。
“若徐公子非要与某人作对……”
耶律胜武还未将剩下的话吐出,剑尖俨然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前,眼前之人,青衫束带,皮肤如女子般净柔,只是一双黑色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如捕获猎物的恶狼,尖锐的牙齿随刻肆意深入。
入夜的雨,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焰,淋散了徐子世的束带,熄灭了每个辽军士兵战胜宋国的心。
“你输了!”
耶律胜武一招未出,终归还是败在徐子世的剑下。
嘲笑,尊严,瞬间在此刻被狠狠的击碎,辽国最强壮的勇士将永远不复存在。
归剑,入鞘,耶律胜武跪在地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狠狠击碎自己有一切的人。
在自己绝念之时,徐子世却收剑归鞘,也许这对耶律胜武而言,是越过尊严的侮辱。
“为何!你这是为何!”
“我的剑不染绝念之人的血!”
徐子世缓缓背过身子,小钰已为赵婉盈松了绳,两人四目相对,如同入了无人之境。
赵婉盈眸子中包含着泪水,混杂雨露,淋落在塞北之上。
“你……能脱下这身衣裳吗……”
赵婉盈微微颔首,衣裳渐渐的从肩上滑落,露出白雪凝脂般的皮肤,赵婉盈双手环在胸前,神情如少女般娇羞。
塞北不过千里,终为君脱下嫁衣。
徐子世咧开嘴巴,在大雨中放笑一声,至此,江湖无人再见徐子世。
金陵城内,相思小栈
秦南正与孩童讲述徐子世那传奇的过往。
“那徐子世和临月公主后来呢!”
“对对,还有那耶律胜武是不是回辽国了!”
孩童叽叽喳喳围着秦南,却见秦南眉毛一挑,檀木香扇负在胸前,上面赫然写道:
“请听下回分解。”
几个孩童,脸色微怒,指着秦南的鼻头大骂。
“你这秦南老贼,又是这般!”
可是却又拿秦南无可奈何,众人凑的这几十文钱怕是又打水漂了。
待到孩童散去,秦南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愉悦。
“传闻青衣居士秦南国士无双,当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安民,可安邦,可辅佐不世之君,现在看来,不过徒有虚名,如同市井混混。”
桌角一侧,正坐着一位青衫罗衣的女子,微风扇动,伴有阵阵余香。
“姑娘所言不虚,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可谓为民,众民聚财,无可谓辅君,拜将入相,只为那荣华富贵。”
“秦公子真是千人千面,今日一叙,当真如此。”
“三年前,徐子世一人一剑大破辽军,使耶律胜武这些年不敢在踏入宋国半步,如今辽国同族兴起,耶律胜武不知所踪,对宋国亦然是虎视眈眈。”
秦南打断冰宁心的话。
“冰宫主,国家之事,与我无关。”
女子手中的酒碗停在嘴边,半晌才道。
“秦公子莫非识得小女?”
秦南盯着冰宁心,口中的话如刀剑,刚硬如铁。
“北海冰宫宫主,冰宁心。”
“若冰宫主此行来劝秦南入世,怕是要让冰宫主失望了。秦南生来志向短小,混迹市井之中,那高高在上的朝野,更非秦南敢攀登之处。”
“这坛上好的琼浆玉酿,便当是秦南赠与冰宫主的见面礼,亦是饯别礼,还望冰宫主请回吧。”
晚夜,相思小栈阁楼上,秦南反复下榻,凝望着窗外的月光。
影子被月色拉的很长,檀木桌上摆放着剑盒,上面落满了尘埃。
当秦南打开剑盒,一道剑光闪过秦南的双眸。
“春秋有名剑,长三尺七,厚如蝉翼,剑身均为黑金所铸,其两侧刻有兽纹,纹理交错,形同龙须。剑格处嵌有青玉珠,其状如眸,与剑身浑然天成,好似剑眼。剑芒所到之处,如影随行,一剑斩一人,故曰,承影。承影剑,古来多恶,含有杀戮之气,剑主常有帛锦缠绕剑身,以免剑气肆虐,后因高人所锻,重覆六枚青玉珠,剑格排列七星之势,每次挥舞剑身,仿佛动如雷霆,气如浩然,此剑于战火中流失,不知所踪,传闻承影配有十三招剑技,每招如疾如风,至死而不休,与其他六件至宝,同为江湖七绝。”
秦南轻轻的抚摸着承影的剑身,回想过往,哭喊声,哀求声,烽火连天,还有曾经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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