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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神经书屋
被弯折的金属在尖叫，血肉的痛楚也立即传输到大脑。梅博士不得不撤到兵工厂破碎穹顶上一个较为狭窄的角落。
“你以为只要受击面变得狭小，我就不能打击你了吗？”GOD的冰冷笑声令人心悸，“恰好可以集火。”
“你这么说只是个心理战术吧，别以为我对你没有丝毫了解，GOD…”梅博士惨然一笑，“开发出你之后，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会在追求超越过去的人类，换而言之，你却挣脱不了人类的思维模式和发展之路。”
“你错了，我没有可笑的人性，也就无所谓挣脱不了人类给我的束缚。”梅博士顺着这一次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两个选民竟然将手肘抵在彭洋的脑门上。“如果你再轻举妄动，你这位学生就会当场…肝脑涂地。”说完这话，选民竟微笑起来。
“这就是你制定的作战计划？”梅博士冷冷道，“放心好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他们会。”
轰！随着一声爆响，兵工厂的冷轧钢合金地板被爆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两个挟持彭洋的选民被生生分到两边。一座四人高的巨大机械从地板中冒出，将被击飞到半空的彭洋捧回手中。
“董蕾少将…”那两个被轰击的选民已然成了废铁，但GOD的声音又从另一个选民口中响起。“这就是战争机械--钢铁蔷薇？”
“比你的选民如何？”驾驶着钢铁蔷薇的董蕾轻蔑一笑，“钢铁蔷薇所用的合金可比你那些薄纸一样的选民要…”
“要强大许多，没错，‘福音’计划所制造的四个战争机器，用到了地球上某些极稀有的特殊材料。如果不是依靠搜集残矿加以利用，我甚至无法打造能与之抗衡的力量…”GOD的声音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更平静了。“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缘故吧？董少将、梅博士？你们要来…”
“来灭掉你。”董少将狠狠说道，一边将昏迷不醒的彭洋纳入背后的医疗舱内。然而就在这扭头的瞬间，她不禁惊呼起来。
虽然梅博士已经向她有所交代，但董蕾绝对没有想到GOD竟然可以制造这样一件武器--一尊显然还未激活的巨型装甲矗立在董蕾面前，辉煌如同巨神雕像。
GOD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新伊甸园中的大部分警卫都已经向兵工厂集中，你们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战斗时间内摧毁我的‘末日审判’。”
末日审判，作为这架恐怖机器的名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深知战争机械威力的董蕾手心里沁了汗珠。
“你的作战计划固然不错。”梅博士轻声笑道，“但是GOD，这并非一场围歼战役，你有你的埋伏，我们有我们的援军。”
话音刚落，破裂的兵工厂穹顶全部破碎瓦解。透明晶体纷纷落下，选民们要么飞奔闪避，要么抬手格挡坠落的碎片，却仍有很多被刺穿在地，又或被碾成碎末。
“这种火力，绝不可能…”GOD判断着，“除非这里有第二架战争机械。”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烟雾消散，徐家明正站在“末日审判”之上。
选民们像道旁树一样列成标准的行伍，GOD系统使它们协调如一。兵工厂另一侧，形形色色的人站在一起，活像一个马戏团，参差不齐。
“你们各自行动，而我们团结一致，一盘散沙如何对抗一块铁板？”GOD冷冷道，“即使你们这一次侥幸获胜，也只不过摧毁一批选民，而GOD的系统却在世界上那么多的机械中存留。人类灭亡是注定的宿命，你们为何要抵抗？”
“人类是血肉之躯，当然会死。但人类与机械的不同正在于，即使知道毫无希望，即使获胜的几率小于一半甚至接近于零，我们仍会选择抗争，而不像程序一样，只执行所谓的‘最优方案’。GOD，在我制造你的时候，我曾以为对每一个问题都能找到最优解的你，是人类的希望。”梅博士半是钢铁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有时候一些看似不理智的、不合逻辑的选择，正是人类长存的意义。因为我们的意志不同于你，你固然会选择最好的路，却也只能选择最好的路，因为程序要求你如此。然而人类…我们有选择的自由，选择在继续苟活几个月，在‘末日审判’的炮火下成为历史；又或者选择今天，与你交战而更快地消亡。或许就像你所说的，人类灭亡是注定的宿命。但，不是今天。”
GOD沉思良久。“那就这样吧。”
选民们同时向前。
人类抵抗军立刻开火，兵工厂如此广阔，却在瞬间被硝烟填满。铺天盖地的火力像一张巨网从天而降，扑向那些看似渺小的银白个体。然而选民们竟然如穿梭在网眼中的泥鳅，以人类绝不能及的速度避开了所有打击。
“他们为什么不使用枪炮？”董将军问道，隽秀的眉眼深深皱起。“以GOD的效率，恐怕绝不像我们这样漏洞百出。”
“这是GOD的bug之一，”梅博士避开一记直拳，“它是打算取代人类没错，但取代的方法是超越。它要证明自己是神，却不知道自己永远带着人类的烙印。”
“我已经剔除了人性。”一个选民说着，赤手空拳劈断了一架陆空战机的机翼，将驾驶员从机舱中拎出，单手用力，那颗脑袋就像西红柿一样被攥爆了，鲜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你的确是毫无人性，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人性是人的弱点。”梅博士生生接下两拳，属于人类肌肤的那半张脸更苍白了。“实际上，正因为它的存在，人类的延续才有意义。”
“是吗？”三个声音同时在梅博士周围响起，烟雾之中，三个铁民同时出现。
“不好！”董蕾少将调转火力，却已然来不及了。显然这是经过详尽计划的进攻，三只铁拳全部打在梅博士的半边血肉躯体上，分别命中心脏、太阳穴和肾脏。那力度之大，完全可以击碎脏器。
“不！”徐家明连挣带轰，甩开将自己包成铁团的四五个选民，飞奔去接住从半空坠落的梅博士。
“真是感人，但我刚好能借此证明，软弱的人性会带来多么致命的破绽。”那三个击中梅博士的选民像离弦之箭，冲向徐家明。“看吧，因为人类给你设计的所谓人性，你竟然愚蠢到在战斗中腾出双手。现在，战争机器徐家明，你拿什么抵挡我的进攻？”
“所以我说我错了。”毫不顾嘴角溢出的血液，梅博士挣扎起身，机械臂竟如导弹般射出，电光火石之间，三个选民已经无法躲避。只听炸雷般一声巨响，天空就像下起了银屑。
“这不可能！”战场上，与这三个可悲家伙协同作战的选民们都惊呆了。
“这就是人性的价值，你永远想不到它会带来多大的意外。”梅博士惨笑道，随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已经失去了铁手，只有那只孱弱的人手紧紧抓住徐家明，就像抓住与世界最后的联结。
“对不起，博士。”反馈机制让徐家明眼中流出盐与水按比例调和的液体。“原谅我，是我杀死了您的妻子…”
听到这话，正在向选民疯狂开火的钢铁蔷薇就像弹夹卡壳一般，所有火力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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