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匡开草
01
乡下的夜晚一直是接近黑暗的。
乡下的夜晚,除了各家村民在生活条件多多少少提高后,全村人合资修了一条两米左右宽的水泥主道,路上点上那么一盏两盏的路灯,照亮一小方块土地外,农村大部分的石子路、淤泥地都是漆黑的一片,那是万万不敢走的。
虽然在青天白日里是走惯路的,但在黑夜那浓厚墨色地涂抹下,还是很难迈开腿。你会怕踩着不干净的东西,会怕在头脑里想象出来的窟窿里栽跟头,会怕被突然跑出来的小猫小狗吓着,会怕扎到闪着微光的玻璃碴子等等。黑暗能隐藏白日多样的花草,黑暗能保护数不清的不堪,黑暗也能制造没有理由的恐慌。
这时,当你想从家里跑出去疯玩,想从亲戚处迎着风跑回家时,总是被问上一句:“诶,带手电筒了没有?”
不管你是想起这玩意儿,还是压根就不怕夜的黑,都没关系,最后你手里还是会被大人硬塞上那么一只手电筒,被教育一两句:
“天黑,慢慢走,看着点路。”
02
于是你勉为其难地接下硬塞给你的手电筒,不开心地荡啊荡。离家稍远了点,家照出的光亮越来越暗,前面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你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很亮地高高挂着,但它怎么就照不亮你脚下的路呢?星星眨巴眨巴眼,看着你却总不搭理你恳切的目光。
没法子呀!于是,你开始庆幸刚刚没耍性子把手电筒扔了,你小心翼翼地开了手电筒,把它视若珍宝,真好啊!前面那一米左右的路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光晕一圈又一圈,最里圈的灯最亮,最外围的灯黯淡却晕的最开。石子路清晰了,眼前的路清晰了,你握着手电筒,又可以荡啊荡啊。
在这样的大晚上,眼睛终于有了退居当老二的机会。画面不再那么重要了,除了手电筒晕开的那点光亮,除了头顶的一轮圆月,除了不时闯进来的刺眼摩托车头灯,周围一切没了大的分别,它们都黑得那么的一致和嚣张。“终于轮到我们黑色的统治了。”黑色嚣张地包围着你,在你脚前的那一圈一圈外,形影不离地跟着你。
画面不再那么可爱,取而代之的是平常极容易忽略的种种声音。蝉叫、青蛙叫、狗打架的吠声,花草呼吸的细碎声响,甚至是路灯灯泡一闪一闪的声音都格外地明显,一切都被放大了,一切像在静悄悄地发生。于是,你握着手电筒,被黑暗包围着,靠着那晕开的一点点光亮,走在石子路上,小心翼翼地走远。
03
走啊走,路上却更静了,一个个穿着白色背心的老头老太太,一个个忙活了一天农活的大人们,收起在外乘凉的竹凳,散了闲聊听风的围坐唠嗑,把手上缓缓摇动的芭蕉扇放到背后,蹭蹭蹭地,一家一家地散了。
一家一家地把黑暗中窃窃私语的蝉鸣、鸟叫关在门外,一躺,一关灯,周围更静了,只有屋前的那盏长亮灯还亮着,吸引着飞蛾在那扑腾翅膀。
夜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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