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我在安徽阜阳农村认识了一个姓秦的老头，这个老头是个仵作，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干这个的，今天就讲一讲他的故事。
仵作，在古代也是一种职业，跟现代法医工作性质差不多，为死者验尸查明真相。
可以说仵作是法医的前身，也可以说法医就是从仵作演变而来，两者同样都是吃官家饭的，不过仵作在古代属三十六行之一，称“仵作行”属于下九流，地位比不得现代法医。
仵作跟法医是属于不同时代背景下的职业，一个是古代一个是现代，古代代表封建现代代表科技，现代发展的很快，各种高科技层出不穷，可若真要说专业能力古代的仵作不见得会比现代的法医差。
好的仵作不但能验尸，更精通一套不为人知的绝技，他们能用黄酒、银针、红伞、松香等民间生活物品，撬开死者之口，缉拿血案凶手。
我曾亲眼见过秦老头验尸，那是几年前的夏天，我去阜阳办丧，在秦老头那里停留了两天，他们县派出所找到他让他帮忙验一下尸。
按我想的秦老头肯定不会帮他们这个忙，但没想到这糟老头子竟然同意了，说什么为了让县人民安心，其实我觉得他是想拿所里送过来的两瓶好酒。
当时我跟秦老头还有派出所的警察一块去的，路上我问其中一个警察为什么不找专业法医来验尸，那警察说这次命案比较特殊，是去年的老案子了。
据他们警察说，这个案子是几年前的一起意外事件，死者在瓜田里看瓜的时候棚子着火把他烧死了，当时他们也过去了，勘察过后得出的结论是死者生前喝酒喝醉了，又抽烟把被子给引燃了，就这样他人活活被火烧死了。
但前两天死者家里人报案说他爹给他托梦说自己是被人害死的，一开始他们听到这样的话差点没挂电话，这不是扯犊子吗？人都埋几年了，你又给我说是被害死的，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托梦给你说的，他们当然不相信。
可死者家属非要开棺验尸，而且死者家里人跟上面又有点关系，他们心里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没办法，这次找秦老头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而已，怎么可能让市里的法医过来。
那警察也给我抱怨，说秦老头忒不是东西，就装装样子走个过程而已，竟然黑了他们所里两瓶好酒。
我笑笑说：“你们还别不信，有可能那死者真是被人谋杀的。”
那警察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说：“你还真信这个？”
我说：“我也算是干这行的，你说信不信。”
后面他也不再跟我说话，我们一行人往那个死者的坟墓赶去。
我们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树林前面站了几个人，是死者家属。
死者家属在树林前面等着我们，他们手里拿着铁锹挖锹，看到我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起进到树林里。
穿过树林前面石灰岩越来越多，地势也越来越高，有点荒，一看就是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
又走了一会我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些墓，死者家属说死者的墓就在前面，告诉我们这边埋得基本都是村里横死或者未成年的人。
死者家属带我们找到死者的墓，过去的时候墓旁边的树上站了几只乌鸦嘎嘎的叫，秦老头把乌鸦轰走看着我说：“到你了，你给看看时辰啥时候开棺。”
我瞪了秦老头一眼，路上我还在想这老头怎么非要我跟他一起过来，敢情就是拉壮丁来着。
后面秦老头许了我一瓶酒，我问了死者家属一些问题，然后告诉他们什么时辰开棺。
期间有几个警察被蚊子咬的一直催着问怎么还不开棺，秦老头坐在一边抽着烟让他们等着，后面我看时辰到了招呼他们准备开棺。
死者家属拿着铁锹开始挖，半个多小时后听到“咚”的一声，一个人拔起锄头说：“挖到了！”
那人一锄头直接砸在棺材盖上，棺钉拔掉后几个人合力准备把棺材盖给推开。
那几个警察估计是没见过开棺的情景比较好奇都往前靠，我叫了一声说：“你们还是退后点比较好，不然待会够受的。”
他们几个摆摆手说不碍事，我也不再说什么，秦老头呲着牙花子说：“年轻人嘛，都喜欢找刺激。”
“待会他们别后悔就行。”说完我让死者家属开棺。
死者几个家属合力慢慢把棺材打开，棺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臭味熏的我脑门嗡嗡响，那种尸臭味简直能让人窒息，就像几百个臭鸡蛋扔在一个几年没人打扫的茅坑里一样，熏得我眼泪差点没留下来。
虽然我给人迁过不少坟，但那些都是死去几年的尸体了，味道没有那么冲，这种味道真是平生仅一次闻到。
秦老头倒是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以前经常开棺验尸早就习惯了，要么就是人年纪大了嗅觉敏感度下降。
那几个警察脸色苍白，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滴，估计是在忍着，而死者的家属早就跑一边吐去了。
秦老头拿了把大伞插在土堆上遮住阳光，然后叫来死者儿子，让他下去把死者的骨头敛上来。
死者儿子有些抗拒，但棺材里是他爹，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是要下去敛骨的。
可没想到他刚下去就叫了起来：“这骨头上还有肉，俺该怎么弄？”
秦老头让他装袋子里一块敛上来，接着一行人去到秦老头家看他验尸。
走之前我又当了一次免费劳动力，在死者墓前做了场仪式，接着才跟他们一起回去。
路上我问秦老头：“这人只剩骨头了还能验吗？”
秦老头抽着烟说：“有啥不能验的，没肉就验骨，待会你看着就是。”
秦老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那几个警察也重视了起来，把待会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一起去了秦老头家。
回去后秦老头把装着尸骨的布袋带到一个小隔间里，我们跟着进去发现隔间里有张床，床边还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我也叫不出来名字，估计是验尸用的）。
秦老头把布袋里的尸骨拿出来在床上拼成一个人体形状，也正是他拿出来我才看到骨头上竟然带着不少肌肉组织，还没有彻底腐化，头发还有一些连在头盖骨上，指甲还有几个。
看到这一幕我们都是一阵反胃，有些人感觉害怕早早的出去了。
秦老头让我们也出去，他先把尸骨处理一下，等弄好了再叫我们进来，不过警察肯定要有两个留在里面。
秦老头这一忙活就花了好几个小时，等他知会我们可以进去了后天都黑了。
进去后秦老头拿出来一个瓮递给死者家属，说这瓮里装的都是从骨头剔下来肌肉，告诉他们后面可以跟骨头一起火化。
这时候再看床上就真的只剩骨头了，不过我感觉这骨架比之前看着顺眼多了。
秦老头围着骨架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旁边一警察说：“秦大爷，您这是干啥呢？还不开始吗？”
秦老头瞪了他一眼说：“已经开始了，没瞅见我在数骨头吗，被你捣鼓的又得重新数。”
那警察被瞪的不敢反驳，只好拿着笔在本子上老老实实的记录。
我没学过医，但我知道人体一共有204块骨头，不过听说外国人有206块，因为他们的脚趾骨比我们多一截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老头围着尸骨看了一圈后问死者家属：“他活着的时候爱喝酒吗？”
死者家属回答说：“不怎么爱喝，因为要看瓜田，喝醉了容易误事，怕夜里有人偷瓜。”
秦老头自顾自的点点头说：“一般嗜酒的人死后骨头有点淡棕色，他的骨头颜色很正常，可以看出来生前确实不是爱喝那两口的人。”
“秦大爷，您的意思是......”那警察皱眉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这事确实有蹊跷，一个生前不怎么喝酒的人为什么在死前的那个晚上喝的烂醉如泥，大有问题啊！
秦老头点了点头，那警察接着说：“我现在就给市局打电话，让他们调个法医过来。”
秦老头摆摆手：“先不着急，我这边再仔细看看，别到时候让人家白跑一趟。”
那警察一听觉得也是，就让秦老头再看看，但秦老头却让我们各回各家，说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明天再接着验。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秦老头带我们来到他家后院，在后院有一块摊开的雨布，他把雨布掀开露出来一个棺材大的洞。
秦老头招呼我们把柴炭放进去点着，烧了有一个多小时，洞的四壁火红，看着差不多了秦老头又让我们把里面烧剩下来的杂质用火钳拾出来。
等我们弄好秦老头倒了两瓶白酒进去，边倒边看着那个警察说：“这酒组织可要给我报销。”
然后秦老头又倒了五六瓶醋进去，这时候洞里面开始大冒热气，他赶紧让我们把尸骨抬过来放进洞里，接着又在尸骨上盖了一层草垫。
我们被秦老头这怪异的验尸方法搞懵了，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感觉跟玩似的。
旁边那警察苦着脸说：“大爷，您真是我亲大爷，您这方法靠不靠谱，别到时候把人骨头烧了人不得埋怨死我。”
秦老头没理他，而是一直跟他说自己用了什么什么东西，让他赶紧记下来回去后让组织给报销。
我调侃说：“秦大爷，您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别他回去说了组织请你吃皇粮。”
“他敢，破四旧都没弄死我现在还能翻天不成。”说完秦老头也不说话了，我知道他肯定想起破四旧那几年来了，听说那几年他挺惨的，差点没挺过来。
我看秦老头不想说话也没去触他眉头，转身问那警察：“这案子应该不难吧，想查应该能查出来，你们当初是没查吗？”
那警察脸色有些尴尬，我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这是小地方人物的悲哀。
约摸着过了一个多小时，秦老头让我们把尸骨抬出来放到太阳底下，当然不是直接放在太阳底下，而是用一把红油伞遮在尸骨上面。
秦老头围着尸骨仔仔细细看了好长时间，然后说：“这人是被烧死的没错，但烧死之前受到过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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