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猝不及防。
尽管我们听闻过有关无常的言教,明白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之中,人生难免得失起伏,可我们还是难以接受生活以这样猛烈的方式揭示无常的真相。无常似乎总不够温柔,因为我们只有在面对强烈痛苦,分离或死亡的时候,才会注意到无常。佛陀说诸行无常,一切和合的事物都是无常的。如果我们认为某些无常是好的,温和的、可以接受的,而某些无常是不可接受的,我们并没有真正领会诸行无常的深义。如果我们认为某些人、某些现象理所当然应当比其它人、物、现象更具恒常,那我们也没有真正领会诸行无常的深义。我们愿意相信在二元认知的范畴内存在一个恒常的东西,期待自己喜欢的人和物永远保持让人满意放心的的样子,然而佛陀希望我们明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凡姻缘和合的事物都会耗尽,都是无常的,没有例外。即使佛陀自己也示现疾病、衰老和圆寂。有生就有灭,有聚就有散,这不过是事物平常的状态。坚强或者脆弱,接受或者抗拒,生活都会继续,在繁华中,或在废墟中。
大多数人面临死亡,不论何种形式,都是身不由己、极度恐慌。所有的知识、技能、思想都只能应对现世的、与生相关的问题,而死亡是什么,该怎么办,他们很少考虑过。人生很短暂,即使不经历大灾大难,几十年转眼就过去了。人们总是轻易就忘记老之将至,死亡无法避免。不光年轻人,连很多老人也这样,好像相信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札熙寺的老喇嘛日嘉,八十岁了,修行还是不怎么精进,他可能觉得自己是索南嘉措上师的外甥,与众不同,不必为死后能否解脱的事担心。堪布当时说了他一顿:死亡近在眼前,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修行。没想到当年秋天,他就去世了。由于长期接受佛法教育,面对生活一般的变化和痛苦,日嘉喇嘛应该能够坦然处之,但死亡是极其剧烈的变化,伴随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不知道没有做好准备的他如何面对。
面对死亡,顺利地走过死后的中阴的陷阱,是生命中的大事。只有修行成就很高的人才能做到死生自如,在死亡来临时自主地决定何去何从,而一般人在感受到死亡的剧烈痛苦时,都不免惊慌失措,全然忘记平日的修行,丧失对中阴境相的判断力而误入歧途,失去解脱的宝贵机会。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一旁安慰、提醒、指导亡克服死后的惊恐,镇定下来,清晰无误体认自性之明光,或者辨认其后出现的诸佛菩萨清净刹土之显现,那么亡者即可获得解脱。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要面对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变故,要一次次痛苦地面对亲友的离世,最后是自己离世。如果能认真把佛陀的言教融会于心,我们的人生也许会更从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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