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到尘埃里的枇杷花

       

低到尘埃里的枇杷花

        雪终于来了，踏雪寻梅当然是极应景的，而且，一不小心，你也会成为别人的风景。但是，雨雪霏霏中，我惦记着的，却是另外一种花。         

        大概半个多月前，在楼下的停车场，我注意到了它。因为车停得紧贴花圃的边，一开车门就碰上了它——一丛低到脚边的枇杷花，茸茸的花簇聚在绿叶烘托的枝头，粒粒柔白色的小花绽出清丽的笑颜，全然不知寒风的凛冽似的。想起木心诗句“废园中枇杷花药性的甜香”，忍不住低下头去细嗅，果然，似杏仁油一般的香气，朴实得让人安心。

        它那样低低地开着，很容易让人想起张爱玲所说，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但我知道，那是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地让自己低下去，然后用仰望的姿态和满心的欢喜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去获得爱情的一种方法。这枇杷却不是，它的低，完全是身不由己。夏日台风肆虐，墙角里这棵枇杷树伸得最远的一根树枝首当其冲，和主干连接处被撕裂，于是它低了下去，末梢垂到了草丛中。意外的是，它低着，也长着，和高处的枝丫相距日远，却始终遥相呼应，在这个凛冽的冬日，一起欢快地开出花来，不去想即将到来的冰雪。低到尘埃里的谦卑，并没能让张爱玲得到胡兰成长久的爱恋。秋荫、冬花、春实、夏熟，四季的轮回历练了尘埃里的枇杷，它也以不同的姿态享受了四季，活成了自己。古人誉枇杷为“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得以荐庙，实不为过。

        真的惦记它了，那不诉过往不畏未来的枇杷花，雨雪霏霏中，一定安好吧！

低到尘埃里的枇杷花 低到尘埃里的枇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