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曲莲馍
刚刚想写一点端午节的文字,配上《来生愿做一朵莲》的音乐,到了书桌前发现那个佛字画掉了下来,是天意?还是我与佛通了灵?怎么这么灵验。就如父亲回魂那天,我回到家,刚进卫生间,挂着的毛巾轻轻地落了下来,如父亲的爱抚,落在我眼前。
节日的习俗常令人回想许多往事,佛音却可以让心静如止水。下午时不时想起小时候母亲烙的油曲莲馍,那场景不时的在眼前出现。父亲在烧着柴禾灶,母亲在案前做油曲莲馍,低矮的厨房弥漫着烟气、土房子窗户太小扩散不出去,里边如蒸锅一般,我们姐弟四人围在案边,围在锅边,看母亲忙碌父亲烧火,只要油曲莲馍一出锅,我们姐弟四人便一哄而抢,那用藤条编的门被我们挤的掉在一边,抢来了也不会吃,也不嫌烫,戴在细小的胳膊上,抬着两个胳膊高兴的满院子疯跑。
油曲莲馍其实和普通的锅盔用料一样,只是加了椒盐,中间是空的,周边捏压上了各种花样,炕的比锅盔干一些。这个习俗在关中道流行了不知道几百年,也是代代关中人心中忙天最深刻的记忆,就像小时候去外婆家一样,总是那么美好。
关中有“麦梢黄女看娘”之说,许多地方将这习俗叫“看忙”。在那个缺乏粮食的时代,看忙就是一种孝,看老人是否有粮吃,是否将迎来一个丰收在望之年。当然女儿看望老人带的礼品都是1-3个圆蒸馍——隐喻着女儿家有粮吃,不是青黄不接,让老人放心。而看忙后就是三夏大忙了。
三夏忙完后的端午就是舅家给外甥送油曲莲馍的时候了,外婆家也不富裕,还有两个姨家,外甥一大堆,所以就送的很少,只有几个,根本不够我们玩和吃,母亲怕人家笑话,所以就在家里自己烙一些给我们。我十二三岁后,母亲再没有烙过。等家中条件好些后,姐也出嫁了,再烙便是给姐家的孩子,母亲总是要烙上两天,烙好多,有缰绳、五福(毒)、各种小动物等,似乎要将我们缺少的在外孙身上补回来。
端午马上到了,买了些粽子和油曲莲馍给母亲送回去。母亲问我买粽子干吗,又没人吃。我说端午快到了,应个节。母亲说,端午吃油曲莲馍,戴雄黄香包、门窗上插艾叶防蚊虫,粽子是什么?说起雄黄和艾叶,母亲又说起父亲没病之前每年都是他在准备,自己根本不用管之类的话来。
母亲是关中道的传统妇女,一生很少出远门,几乎对外界发生的变化很少了解,遵循着关中古老的传统,根本不知外来传统对古老节日的碰撞和渗透。端午节在明清后附加了纪念三闾大夫屈原的内涵,粽子便在江南各地形成传统。可关中自古秦地,秦楚之争,三闾大夫屈原便是绊脚石,除之而后快,岂有纪念之理,恨不得油炸曲原——油曲原馍,这也是明清之后附加之说。
给你爸献上几个油曲莲馍,他小时候你奶婆家穷,没吃过,等有了你们他舍不得吃,都给你们吃了,现在让他也尝尝,母亲说。于是我给父亲灵前献上几个油曲莲馍,插上香,跪下叩头,泪流满面......父亲离开已有四十多天了,但我觉得父亲依然在身边没有走,只是看不到他坐在轮椅上的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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