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洞庭湖畔,故乡的秋是最美的,景色比不上别处,也不见得有多怡人,只是四下挂满丰收,喜庆!
欢腾的节奏把秋意踏成了一曲赞歌,见过的都在起舞。
八月才刚刚启动,成熟就破门而入。
路边上,田角拐弯处,黑褐色的高粱籽,对着八月的凉风细雨俯首帖耳,听秋耳语。
一群调皮的麻雀从远处赶来,落在高粱地里,它们说要在这儿住上几日,好把成熟的种子种进血液里。清晨,黄昏,我总能见着它们点头,起跳,沿着高粱络子踩着猫步,撒泼尽兴之后,扬长而去,空留一枝荡漾。
农人们拿起弯刀,左手捞,右手断,不一会儿就割下一大摞高粱。在我们这里高粱并不用来食用,而是在轻晒,打籽之后,留下颇有韧性的茎杆和去了籽的尖络子,用尼龙绳把它们扎成扫帚。这会儿,最高兴的是谭爷爷,集市上,高粱扫把要好几十块一把,把这十来把扫帚拿去卖,又够打上几壶好酒。
也不知是哪夜的月光探进了豆夹,把绿匣子上的深绿一同灌进嫩绿里,饱满,圆润的绿豆在清晨的阳光里挤破黑匣子,抖落一地。
绿豆长势参差不齐,采摘也比较麻烦,采豆的人儿,每隔一两天就来一次,若是采摘不及时,绿豆就破壳而出,落进泥里。这绿豆陆陆续续要摘上大半个月,每次,摘得的豆子才盖过篮子底端,也是件极考验耐心的事。
收黄豆却与绿豆不一样,今年的黄豆种得早,到这会儿已是收豆的季节,母亲将割好黄豆扎成捆,挑回家,铺在水泥地面上。
大太阳下暴晒几日,等豆夹枯黄,里面的豆子也黄了。这时候,你会听到躁动里的一声脆响,圆滚滚的小豆子像蚂蚱一样跳到地面,微胖的豆夹子卷成了螺丝。当然,这样的收获方式太过自然,大部分黄豆还是要靠人工的,在甩动的竹掌一声声敲打里,落了地,才算心安。
这般浓郁的秋意,你以为到了极致吗?不,故乡的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她此起彼伏,如山丘,似水流,时而高耸时而低沉,时而激情时而温柔。
你看,一支支笔直的芝麻茎杆,洁白的花铃从底端谢到顶端,还剩几瓣,细细密密的芝麻紧扎成团,一节低一节的向成熟靠近。点黄深绿的叶片推开蝴蝶的翅膀,等下一阵战鼓敲响。
自雨过后,天已放晴了十多天,稻田里的水已经基本晒干,只是土壤还是湿润。
稻谷成熟之前的晒田,就像一场丰收前的庆典,青葱饱满的稻穗在阳光的炙烤下,慢慢变黄,等下一场雨过后,紧锣密鼓的双抢才算开始,那才是秋日里的主戏。遍地金黄,遍地丰收。
丰收虽喜悦却也是一年之中最辛劳的时候,所有的收获都充盈着幸福与欢笑,所有的收获都伴随着汗水与辛劳。每一场收获里都有一张汗流浃背得剪影,写满勤劳。
彼时,太阳虽褪去了暑气,热度却不见减少。
下午四点方向太阳把叶子晒得锃光瓦亮,月季开得焦头烂额,紫薇花也清瘦,小河里的鱼儿顶开落叶,吐着泡泡。
风停在杉树枝稍,轻摇着雁子的行囊。
在这里,花有花期,果有果时,时节变幻,季节长短,一切都井然有序。所有的景致在正确的时间里以正确的姿态绽放,不显突兀,不显造作,美得恰到好处。
我喜欢这花果交替的初秋,还有,风中热情洋溢的浅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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