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年前,有人曾问我,人在什么时候就会长大。
我说,当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以前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那个人应该就算成熟了。
他问我长大了没?
我开玩笑说,我还是个孩子。
从今年开始,我觉得自己离“孩子”的路越来越远了,却也还没成熟,仿佛鲜花直接从花蕾初绽刹那间就开到了阑珊,渐渐有些暮气了。
以前,喜欢一时兴起地和一群老友从河西一直遛弯到河东,再从河东到河西,漫无目的。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捧一册书,在香茗暖阳中翻阅岁月静好的日子。
以前,会去各个论坛贴吧参与喜欢的电影和动漫的讨论,一言不合,就开始撕逼,非要争个高下。如今,遇见喷子,也懒得理论,甚至连论坛和贴吧也逛得少了,有时偶尔进去,感叹一声,换了乾坤。
以前,会将林俊杰和周杰伦的歌反反复复地听,一打开酷狗,从头播到尾就循环着他们俩的歌声,耳朵都磨出了茧子。如今,随意打开一个电台,也不管是谁的歌,听过的,没听过的,就这样让它播放下去。
有时,我觉着,我的世界从生机勃发的早春,一下子就流入了苍凉萧肃的晚秋,那些说不上理由的爱好和莫名的活力,渐渐被白驹过隙稀释得如雾一般轻薄。
(2)
去年年底,朋友要给我介绍个女生认识,正好都是单身,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就把好事给办了。
女生九三年的,长得纤瘦苗条,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言语间,却显得精明干练,有时候话一出口,便觉此人是否曾刻苦钻研过为人处世,道理一套一套的。我对这样的女生没有多少好感,她亦然。
后来,据我朋友说,她对我的印象只有一句话,“我可不愿意带着个弟弟逛街。”
真是笑话,本是让她喊哥的年纪,却被她哂笑成了少不更事的弟弟。
朋友对我说,我长得不成熟,心智就更加幼稚。那时,我对幼稚这个词的理解是年轻,所以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可后来周围的朋友说得多了,我也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我总是在想,到底怎样才算成熟,是结婚生子,撑起一个家庭?还是事业有成,泽被八方朋友?另外,也在思考着,人一定要成熟吗?是否一直只是一个孩子就会遭人唾弃。
到后来,觉得,人这一辈子都在长大,比起那些暮年的老者,我们终究还是孩子,不管你历经多少磨难,浪荡过多少海角天涯,掠过多少万物众生,你都是渺小的,渺小得如同恒沙之沙。
其实,不管你的年龄多大,你总摆脱不了那潜藏在内心里的稚气。比如,一个外表干练行事果断的女人内心里却期待着一张漂亮的公主床和一场童话般的婚礼,她也想在一个寂静无人的时候,能够躺在心上人的腿上,听他为自己讲讲故事,唱唱歌。
我有一个朋友,平日里见惯了他大男人的风范,偶有一次,去他家过夜,我从书房去客厅打水,只见他双手搭着他妈妈的肩膀,用额头轻轻蹭他妈妈的后背。后来,我问起,他不承认自己在耍孩子气,只说在帮他妈妈捶背。不过不管怎样,我知道他心底里还住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3)
久不旅行,渐渐快要忘却旅行的意义,前不久,去了一趟靖港古镇。
走在石板铺筑的路上,像是踏着一个个年轮,与这些古镇的岁月相比,我们草草几十年的寿命又算得了什么了,到头来,还是个孩子。
我以为我对周遭的事物不会那么上心了。可是一到了那儿,我就像一条欢脱的二哈,时而跑到宏泰坊里对着那些花魁的蜡像汪汪两声,时而跑到手工秤铺去捡捡翻翻。皮影戏馆里,老师傅为我一个人演了一场,小河边上,我用将芝麻豆子茶用嘴嘬得干干净净。我一个人在那里晃荡,恍惚间,突然觉得光阴开始倒流了,我对周遭的事物原来还是如此的有兴趣。
我仍旧会蹲在路边看一朵好看的野花,不同于熊孩子的是,我不会采摘走,我就静静地在那里看,像一个安静的乖孩子。
我突然为自己还有童真的兴趣而感到高兴,箪食瓢饮在尘世间,坎坷那么多,悲伤那么多,如果不像个孩子一样,用最短的时间忘记伤痛,拥抱未来,那么一个人的生命该有多荒凉啊。
如果你同时拥有成人的思维方式和孩子的初心,那无疑是两全其美。拥有成人的思维方式和责任心,能让你认清现实,看破幻象,不沉溺于虚妄的美好。但是,永远保持一颗童心,能让你更好地体会生活的新鲜,你会看到这个世界光怪陆离,绚烂无比,说到底,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愿我们都能永葆童心,能在三千世界,白云苍狗中欢腾不朽,我们会有孤单,但是我们能与孤单作伴起舞,我们会有疼痛,但是我们能在疼痛过后,与这个世界握手言欢。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梦可做,并且,这些梦将一直伴随着我们,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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