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前,正是寒露时节,冬天却硬是闯进来与秋天同框,突降飞雪之后,气温一度暴跌。今晨一拉开窗帘不料又被阳光耀得睁不开眼,看来秋天正在还原季节应有的和䁔。
今天是周一,我睁眼已是八点多。楼下静悄悄的,家里也静悄悄的,我只听到时间蹑着脚偷偷走过的声音。
起床收拾停当之后已是九点半,老公应该正在讲课,女儿一定在紧张地答题。这两天女儿迎来了上高中后的第一次月考,一向贪玩的女儿昨夜主动复习到很迟,看来每一个孩子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悄悄长大,即使慢一点也没关系。母亲在干什么呢?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打开监控,阳光铺满院子,母亲正扫着大门口的落叶,扫过的水泥路在树荫下泛着一丝清净与寒凉。而我呢?正泡好一杯茶,静坐在时间里想他们。自从母亲身体康复之后,我时常看着监控中母亲的身影心里莫名感动到眼眶潮湿,进而发自内心地感恩一切。我感恩命运的垂怜,感恩母亲的坚强,感恩艰难的日子里陪伴我一起走过的亲朋好友。假如儿女是风筝的话,父母必是放飞的那根线,有了线的牵扯风筝或许会被平稳地放飞久一点而且不易被风吹得乱了方向。
离女儿放学还有两三个小时,干点什么呢?要不给女儿炖鸡汤吧。平日里都是老公包揽了的活,我没有经验可循,母亲又不接电话,也无法给我指点,小红书上介绍的方法更是多到不知该选择哪个,最后我索性按照记忆中母亲的做法去做。我想真心去做一件事情的话结果应该不会很糟糕。很快从厨房飘出鸡汤的香气,一寸一寸侵占客厅,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开始有了味道。
厨房里放着两袋辣椒,都是回家时母亲和婶婶们装车里的,已经有一大半变红了,倒出一大堆挑挑拣拣的同时突然觉得很多事物都很神奇,这一堆辣椒都是同一时间离开枝叶,起初都是深绿,可是在搁置在厨房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不但没有发蔫,腐烂,其中一部分反而悄悄地催化自己变成红色,即使是最后一刻也倔强地完成了生命的蜕变,而另一部分仍然无动于衷地保持了最初的本色,对周遭的变化宠辱不惊。或许是时间的原因,或许是自身潜在因素的影响,一切看似静止不动的事物实际上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拿来针和线把已经变红的辣椒串起来,然后挂阳台上,望着如图画书里两串鞭炮似的辣椒串,心里无比欢喜,因为这很像把记忆中老家秋天的庭院搬了过来,连同院子中的阳光与母亲的味道也一并搬了过来,两串红通通的辣椒不仅温暖了阳台,温暖了日子,也温暖了这个秋天。
喜欢宅家始于这大半年,准确讲是始于母亲生病之后,痛定之后的哀伤让曾经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进而意识到自己生命的主场应该设置在哪里。回想过去的热闹和狂欢没有什么不好,那时候因为老公一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都会有一盏灯亮着等你”的宽容而有恃无恐,常常玩到深夜一两点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不论什么时候回家,总有老公等在路边接我。我以为生活的本质就是这种肆无忌惮的玩乐,以至到这种温情的假相被完全撕裂,突然显现冷漠与无情。成长的契机到来时常伴着不安、惊恐以及逃无可逃的无助,这如化蝶一定要经历蜕去蛹的硬壳一样,内心的成长也需要蜕下浮躁而又浮浅的那层华丽的罩衣。无法褒贬今是昨非,只是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当下的这一刻一定是此生独一无二的最美的时刻。
时间神秘而又不动声色地悄然溜走,它不只改变了镜中的容颜,还填平了心中残留的欲望的深沟浅壑,还原了本心之妙。 那过去了的好高骛远的狂妄,那远离了的华而不实的喧闹,那一度无所适从的短暂的茫然,最终都如一抹浮云飘散在秋日的高空中,只剩下一颗如简的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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