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跪来的学籍

（一）面包车再便宜也是车

这天上课，周扒皮突然问：“咱们同学家里，有车的站起来，我看看！”

李若初看着周扒皮的眼神，有些疑惑，想着家里的那辆陈年破旧的面包车，还是慢悠悠得站起来了。

同时站起来的还有班里的那对双胞胎兄弟，王健和王康，他们的父亲和李若初的父亲曾有生意上的往来，听父亲说，他们家的面包车有五六辆，都用来拉货，他们家里可有钱了。

除了他们以外，自然还有一些李若初听说的，比如周敏，她家是开服装厂的，肯定有车啊；

还有陈旖旎，她妈妈和周扒皮走得很近，据说是白领，有车也很正常……

周扒皮扫视了下教室里站起来的小人儿，像是看到了财富一般，两眼放光。

当周扒皮看到李若初也站起来的时候，先是疑惑了下，然后问：“你家是什么车？”

李若初愣了下，顿顿得回答：“一辆面包车。”她心里乱了下，早知道周扒皮在大庭广众之下还问这么详细，就不站起来了，干嘛那么诚实啊。

周扒皮听了之后，马上变得平和而又放松，像是在疑惑竟然看到一个穷人拿着很多钱，后来得知是借来的一样，一下子松了口气，心想不出所料，他就是个穷人无疑了。

周扒皮松了口气之后，又慢悠悠得说：“现在面包车挺便宜的。”意思就是家里有这么便宜的面包车，也很正常，算不得有钱，也算不得稀奇。

随后周扒皮叫大家坐下，开始上课。

那天阳光不错，周扒皮脸上涂了很厚的一层油，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加上一双犀利的眼睛和一口充满鄙夷的牙齿，更让人不敢直视。

李若初坐下后，揣度着周扒皮的意思，想不明白，但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想着回头告诉妈，问问看是什么意思吧。

很多年以后，李若初回想起来这一幕，只觉得周扒皮脸上那厚厚的一层油让人一阵反胃。

因为她记得，这些站起来的同学大多成了周扒皮私下补习班的成员，而她后来被周扒皮告知人数太多就不用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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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是杭州本地人，天天操着一口杭州话语，在李若初所在的这个六年级二班，破口大骂：“你们个批楼二啊，嘎不要好呀……”（意思是“你们这群六二啊，这么不学好啊”，杭州话62是骂人愚笨的）。

骂完之后，还不忘把作业课本往讲台上使劲儿摔，若是遇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都心情不好，大约是更年期原因），她就边批作业边把人叫到讲台跟前来，然后一个个得把作业摔到讲台边的地下，被叫上来的可怜虫们只能弯腰捡起来，再怏怏得走回座位。

如果作业做得还过得去就是这样好的待遇，做得不好，那就惨了。

有一次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王健就很倒霉，周扒皮叫了他的名字。还没等他走到讲台，周扒皮一个用力，把作业扔过去，砸在他头上，王健面露难色，捂着头把作业捡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在周扒皮的骂声中走回座位，边走边揉着头。

王健家里也算是富庶人家，平时在教室里也没什么人敢惹他，富人家的孩子尚且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杀鸡儆猴，可见像李若初这样的可怜虫，会多惨了。

于是语文课成了气压最低的一门课，第二名则是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