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

太阳一沉，从屋顶落了下去。几家炊烟，从屋檐升起，往上窜不远，消散开来。天空换了一块画布，色调暗深。门前的大石块，开始变凉，屁股坐上去，冷冷地，不能持久。

抬头看看大门，铁锁挂在上面，一动没动。两扇门紧闭着，肃静威严，牢不可破，稳得很。再往巷子东瞅一眼，往西瞅一眼，不见人影。低下头暗暗怪自己，将钥匙弄丢。

站了一会，还是累了，放下书包，垫在石头上，一屁股坐上面，开始瞎想。若是钥匙没丢，此刻就在家里，正趴桌上，写写作业。若是母亲在家，饭也快煮熟了。平时最爱煮玉米，一次可以吃三四个。母亲端来那一筐，一多半都留给自己。父亲外出务工，半年一回家，回家都带礼物。上次是个铅笔盒，上上次是个小雨伞。又突然想到，上次考试成绩，还没有和家里讲。

家里倒是问过一次，谎称还不知道，竟给糊弄过去。不知道这两天，问还不问。真要问起来，还真不好讲。这次考的，实在不好。不好不是因为不会，是那天有事耽误，去晚了。试卷没做完，老师就收上去，不给额外机会。那天去晚了，也是有原因，是要帮母亲运粮食。一百多斤一袋，一车要载两袋，推去邻村卖钱。得有五六里路，坑坑洼洼，难走得很。帮母亲将粮食抬车上，母亲推车，自己旁边扶着。走顺了，不用扶，母亲推得动。一磕绊，车一歪，就要倒，一人支不住。母亲不知那天考试，也不愿让请假，但想起昨晚的雨，瞅瞅外面的路，没再坚持。

正瞎想着，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望，天大黑了。远处人影，模模糊糊，不能分辨。很快，人影近前，原是村头三叔。三叔瞅了一眼，道母亲在回来路上，转眼就到。又见屁股下的书包，道书本珍贵得很，好爱惜。

站在那，边点头，边傻笑。答道，平时珍惜得很，今天石头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