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于自家装修,搬到姥爷家蹭住,所以和他老人家接触的机会就多了起来。逐渐发现每餐饭姥姥必会为姥爷准备一盘烧茄子,这里每餐指的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的午餐和晚餐。往往是中午多做一些,分出一半留到晚上。以前,只有周末才能与姥爷吃上一顿饭,从没有注意过那盘黑乎乎,油汪汪毫不起眼的食物。而现在,它天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烧茄子是姥爷的专供,姥姥一般不让他人染指。但我每次都犯二,存心当着二老的面儿夹一筷子塞到嘴里,然后对着姥姥炫耀似的傻乐。此行为惹来姥姥“诶”一声儿的不满与对于有这么一个二货孙子满脸的严肃和无可奈何。有时,我还假装要再去夹一块儿,姥姥就会用筷子轻轻敲我的手背,连带着喊一句“可不喜欢了哦”!我赶紧抽回筷子,假装揉揉手背,发出“哈哈哈哈”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姥姥被我的欢乐所感染,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加入了我的“哈哈哈哈”,边笑边摇头“真拿你没办法,来,给你拨一些出来吃”!“不吃,给姥爷留着,哈哈哈哈”。然后,一家人继续其乐融融地吃饭。
在这段小插曲中,姥爷就像局外人一般,眯着眼睛,继续着他那细嚼慢咽,每口饭菜必咀嚼三十下。我曾经在饭桌上跟姥爷说“姥爷,您不是说您百年以后不置墓地也不留骨灰吗?您这么喜欢茄子,我回头把您骨灰都撒茄子地里得了”!一桌子人先是呵斥“诶,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紧随其后的就是憋不住的哈哈大笑!我每每问姥爷“姥爷,我抢您的茄子吃,您怎么不急啊”?姥爷不慌不忙地完成他的咀嚼,咽下一口饭菜“我知道你是跟我逗着玩儿的”。“嗯嗯”!每一次姥爷的回答都会让我感觉很踏实——92岁高龄的姥爷脑子还清楚,不糊涂!我家并不忌讳谈死亡,但我实在恐惧姥爷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我是谁了!
姥爷为什么吃茄子,因为他年纪大了,牙不好了;姥爷为什么咀嚼三十次,因为他年纪大了,胃不好了;姥爷为什么眯着眼,因为他年纪大了,眼不好了;姥爷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的哈哈哈………姥爷的烧茄子,让离我越来越远的姥爷离我越来越近。
黑猫警长打出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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