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售票处广场一派荒芜。
木文说:关张了?还是停业了?能进还是不能进?买票没人,进去无遮挡?咱们回去还是上山?
木文用了“咱们”两字,也许是无意识也许是下意识。
牟兄向对着售票厅的大楼指了一下,说:你往那个办公楼开,我去问问。
诺大的办公楼空空荡荡的,碰到一位捡瓶子的老人,牟兄问:老人家,办公楼的人呢?
老人说:开发商吗?辙资了,全跑了。
牟兄问:那我们想上山怎么办呢?
老人说:上山上呗,不用花门票钱。那边的酒店是我兄弟开的,十一点他来开门,可以吃住在那里。
牟兄说:哦哦,这样啊,好的好的,谢谢您。他又随手进车里把几个空矿泉水瓶子(垃圾袋里还有木文没扔掉的),递给了老人。
老人谢过又自顾自捡垃圾去了。
其实,木文都看到也听到了。牟兄上得车来,往相反的大红色拱门柱子那里一指:调头开过去。
木文很听话的调头,开过去。进大门,沿路拐进去,一个大大的停车场,已经有四五辆车。
木文下车,说:牟兄先别拿行李了,看看再说。
很大的一个庭院。
南边和西边一看就是主楼客房,规整有点气魄。而东边可就惨了:平房一排,上边歪歪扭扭挂着餐厅、前台、保安、等木牌子,那些破牌子被风一刮,哗啦哗啦乱响,随时都有被刮掉的可能。
呵呵,典型的农家做派,自家凑合混日子,挣钱的设备可要有模有样。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您自己的小窝都没有经营好,会好好经营他屋么?
用一句时尚话讲:种他人家的田,荒自家的园子。许多貌似精明的成功男士就是这样的种田方式,荒自家园子、种情人田地。拥有情人越多,就是成功的人士。牛x的还自夸:家里x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木文和其他几个散客聊了两句,都是在等老板发房间钥匙。木文数了数,大大小小都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个人。
“牟兄,我想住下来,您呢?"木文问。
牟兄说:“好的,既然来了就住下吧,了解完情况再看看能住几天。”
“您把身份证给我,我一会儿办手续。”木文说。这是木文的习惯,她一惯自己办理,她需要独处。官场久了,无论去哪里,陪同什么人出行、会议,木文都亲自办房卡。
其实,这样办房卡最大的好处是:无声的表示拒绝和他人同住一室。这是官场和商场木文洁身自好的方式。
面对各种暗示、各种暧昧,独处是最好的语言。
房东大哥来了。木文笑了,他蓬头垢面脸没洗、头没梳,荒草一样的头发乱七八糟堆在头顶,脚上拖拉着蓝色塑料拖鞋,蓝色的裤子挽着半截的裤腿,象征性的挂在胯骨那儿,上衣只扣了一个扣子。
踢突踢突开了挂着前台牌子的门,一个分成里外两间的十几平米的房子;又踢突踢突进里屋拿出来哗啦啦一大排钥匙牌儿。
七八个人登记、拿钥匙牌儿。木文拿了两套挨着的,带露台的房卡。
木文随手把身份证和钥匙牌递给牟兄:牟兄,钥匙。咱们房间挨着,房间260一间,押金我垫了。
牟兄很儒雅的笑:哦,好。谢谢你,一会儿加一下微信我转给你。
“嗯,对了,续不续房再说。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可玩。看情况吧,我打听了一下,这里有回市里的长途,早晚各一班。”木文边走边说。
房间非常好,宽大整洁舒适,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有茶桌、茶椅,露台下是一片又一片的绿色草坪,远处是牧场和一望无际的树林。
真是太美了。这清新辽阔的天然园林,一扫荒废景区和脏乱前台的坏印象,木文的心情一下变的好了起来。
浮云有意藏山顶 流水无声入稻田(中)木文想了想,换上青花瓷拖地长裙,穿上白色休闲鞋,山不高又不陡,休闲鞋完全可以了。
木文又把高高束起的马尾辫松下,松松垮垮的编了个长辫子,照照镜子,嗯,休闲舒适。拿上腰包,放几块巧克力,半袋葡萄干、红枣、杏仁在包里,临出门怕山上风大,又拎了件风衣在手。
袅袅娜娜,就这么出门了。
牟兄竟然早早的等在院子里,木文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抱歉,不知道您在这里等候。您说一声多好。"
“嗨,没事儿,我也是想先转转。你这是要登山去吗?"
“对啊,去登山。灵山的山不叫山,就是草坪。对了,您去吃饭吧,您要是也爬山,我等您一会儿。”
“你不吃饭吗?一起去呗,这都十二点了呀。"
“嘿嘿,我常年不吃午饭的,爬山来回顶多四个小时。回来吃正好。"
牟兄说:“巧了,我也是两顿饭的主儿,那就一起爬山吧。"
“牟兄,你换长衣长裤吧,我怕山上风大,您这短衣短裤恐怕不行。”木文懦懦的说。
“没有关系,一爬山会热的,我爱出汗。”
“这样啊",木文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因为木文的心理阴影里有前任的愤怒指责的:她强迫逼迫我和孩子做事情。这些关心呵护饮食温暖的小事情,全部被上升为在家中横行霸道的罪名一一悍妇,真是悍妇!
这些心里变化,牟兄是不知道的。
木文从车里取出两瓶水,就默默的开始爬山了。赏着风景,时不时的停下来拍照,孩子们当年在山坡上、草坪上嘻戏打闹的情景不断的浮现在眼前。
当地的村民见有游客来,不管有多少吧,也都牵着马过来让你骑马,并告诉你索道停业了,到主峰的路坏了,人行路不行,都是马道。
木文不语,微笑着摆摆手;马夫马嫂们又去劝说牟先生,牟先生任是他们说破嘴也是不上马,也没有被劝动给“媳妇儿"租马。
几次三番,马夫马嫂跟了一段儿又一段儿,见没戏也就撤了。
这也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过了索道,路越来越难走,一是石头多,二是马蹄踩的坑坑洼洼,有时还要绕道。
人也越来越少了,本来不多的游客,大多数在索道处就开始下行了。
木文向前向后数了数,六七个人。哈哈哈,真开心,木文就喜欢人少路难走的地方。
木文在一小段木栈道上坐下,就着牧场的牛粪和马粪味儿,喝了几口水。
牟先生早己大汗淋漓,T恤的背后全湿了。他追上木文,一脚站草地上一脚踏在木板上,摘下帽子使劲儿煽着。
牟先生几口就把瓶子里的水喝干了,问:
“还有多远?这才刚爬一个小时。我的水都没了,热死我了。”
木文哈哈哈笑着:“没多远吧,估计到山顶还有一半路。你不介意的话,喝我的。
不过,我建议你落落汗,上面海拔会上升一点,风会更大些,也很冷,当心感冒。”
休息了有五分钟,山风很快吹干了衣杉。木文自己后背也是汗透,由湿热、到湿凉、到风吹干衣裙。
浮云有意藏山顶 流水无声入稻田(中)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风越来越大,带着呼啸、不停歇的、猛烈的吹打过来!木文一手捂紧了太阳帽、一手紧紧卷住飞扬的裙摆,裙裾一边呼呼挣脱木文的拽力,一边被狂风吹的上下翻滚,木文再也无法享受裙裾袅袅娜娜的蔓姿了。
风,紧呼!裙,扯呼!每个人都顶着窒息呼吸的风,坚强的向上、向前爬行。谁也顾不上谁!
刚刚爬过一个小山口,木文又停下来,喘一口气,往前看一下,前面两个人只剩下两个黑点,两个黑点还在移动着。
木文又往下看了看,牟先生马上到了,后边的人没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辙退了。
牟兄那薄薄的红色纯棉T恤,早被风吹的紧紧的贴住脊背,刀斧一般瘦削挺直,那挺直的腰板和平整的腹部,把之前文弱书生的样子冲掉了不少。
身材还不错。木文心里评判了一下,至少没有油腻大叔的影子。
牟兄,还热吗?体力怎样?还能往前吗?登顶吗?
还热一一妈?冻死我了,骨头都被吹透了!为什么不登顶?登顶,昨天就没到目的地,今天必须到!体力?体力还行。
那好!木文递给牟兄两块黑巧,说:“补充一下体力。“接着又解下系在腰间的风衣,说:“这个您穿上,我不穿。您肯定能穿,部队的!”
部队的衣料质地特别好,造型也漂亮,木文一直保留着一两套军衣。
牟兄穿上,特别合适。说:切,这不是给我定制的么!你哪里来的部队服装?
我父亲、我姐姐。
哦,我也是军人出身。
哈,怪不得身材笔杆条直的,真棒!
继续向上,风呼、扯呼都不是事儿。
来到主峰,前面的两个小黑点变成两个小伙子,他们还在拍照,见我们到了,欢呼着:大哥大姐,你们终于到了,整个山上就咱们四个人,来来来,拍照纪念啦!
拍照时,木文有意躲开,牟先生竟也聪明热情的给两个小伙子没完没了的拍照。
木文暗笑,又插空掏出所有吃的,热情的和小伙子们分享。
两个小伙子原是中学同学,一个来自中科院一个来自北方交大。他们已经徒步了十五天游玩京郊!
帅,两小伙子年轻有活力,阳光灿烂!
山顶的风减了一些,阳光也藏了起来,竟然翻上乌云、竟然飘下小雪花。
木文对没有玩够的小伙子说:一起下山吧,越来越冷也会黑的很快。
四人一起下山,没有走原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天开始下小雨了。
雨越下越大,木文们加快着脚步向山下移动。
木文一个脚打滑,一屁股坐下,顺着湿漉漉的草坡往下滑。
浮云有意藏山顶 流水无声入稻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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