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
“哎呀,你这只鸟,怎么老是让人哭泣呀。”少女不满的瞪了它一眼,它不甘示弱,高傲的昂头,“泣~”
“不理你了,阿娘让我出来采蕨菜,少了又要挨骂了。”
少女蹦蹦跳跳,这次又见到这只鸟,她很开心,觉得它是一只神鸟,虽然没有见过它施展神异的法术,可是它就是知道,它比传说中的那些神鸟还要神异,因为它能听懂它的话,神话中的那些鸟行吗,那些鸟从没跟凡人交流过,也许是它们不会吧。
蕨菜味道带点酸涩,少女并不喜欢,可是部落里面很多人喜欢吃,那些外出的战士也喜欢吃蕨菜,他们说吃了蕨菜生病少,更有力气打猎,阿娘让她去采集,跟许多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采集是她的使命。
“小黑,你的使命是什么,你有使命吗?”少女问它。
“泣~”它一扭头飞走了。
可能它去寻找它的使命去了吧。
少女有些羡慕的看着它越飞越远的身影,最后化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天空的尽头,天上有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而她的命运从出生已经注定,年少时采集,年长后像她的阿娘一样统领整个部落,带领族人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生存下去。
轻风拂过头发,将她的头发微微吹起,遮在了眼睛上。
她整理头发,才开始注意观察这个地方,这里是它带她来的,距离部落不远,但是地上旺盛的蕨菜、松蒿,显然没有族人过来采摘过。
少女的手脚利落,只挑最嫩的部分,还是很快就装满了背篓,再往前面走是什么呢。此时太阳刚出来没多久,林间的露珠带着清凉,一连太阳也是清清爽爽的似乎刚睡醒,还没有展露炙热的羽翼。
据说太阳也是一只鸟,它升起的地方,跟它是同一个地方吗,毕竟它们都是神话生灵。
就走一点点。
少女还是决定去前面看看,那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然后她就遇见了他,年岁与她相仿,身形有些瘦弱,却沐浴阳光,一手持弓,一手拖鹿。
他也看见了她,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森林突然有了光彩。
“我是简,你叫什么名字?”
“弶。”
从此,少年少女经常能在这片林子相遇。
“你说,他会不会也喜欢我?”
“泣~”
“他是方将部落的,那里是他的阿爹做首领,听说现在越来越多男人做首领的部落了。”
“泣~”
少女满怀心事,因为她的阿娘经常跟她和阿妹提起这件事情,部落中的人也在有意无意的提醒,男人体格更强壮,应该在部落里更有地位,少女知道他们想要更多的资源。可是部落里面有那么多的人,哪能把资源都给他们呢。
它知道少女的烦恼,也知道还有更大的危机等待着少女和她的族人,可是它无力阻止这一切,虽然这一切都跟它有关。
少女有少女的使命,它不知道它的使命是什么,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它的身影踏遍这块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将生灵的种子更远更远的地方,因为有一个人曾经告诉它要这样做,却没有告诉它完成之后再怎么做。
它斜着头,望向少女,也想问问她,之前所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泣~”
“阿娘说上苍会作出一切安排,按照上苍的指示做就好了。”
那一年秋天,少年带给她一只小巧秀美的弓和一头刚生下不久的小鹿。
有更强大的部落攻击他们,少年要与族人一起出战。
从此,少年再没来过。而少女还是经常到这里,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带着那只小鹿,小鹿并不听话,老是乱跑,它还想回到曾经生长过的那个地方。少女总是阻止它,因为她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了少年,少年和他的部落已经消失了。
阿娘告诉她,是帝的部落攻击了方将,原因是方将“不臣”,方将已经消失,部落的人成了帝的奴隶,在方将守卫部落的时候,有个持弓的少年,一人射杀了一半的帝勇士,那名少年,名为弶。
越来越多的部落人要推举男人做领袖,她的阿娘也有些动摇,私下向两个女儿说起。部落中自古就是女人做领袖,男人真的能做好吗,每个女人都能孕育子女,却不是每个男人都知道子女是谁,部落如何传承,会不会想传言那样,男人将女人作为私有财产。
阿娘不知道,简和妹妹也不知道,部落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帝派遣使者来到了部落,要求部落臣服与帝,并且献上最美丽的女人,与帝为妃。
部落惶惶一片,有族人见到过帝的勇士,身着藤甲,背负长矛,手持弓箭,还有两只高大凶猛的熊跟随,所到之处,无可睥睨。
妃是什么,开始时部落无人知晓,使者解释到,那是帝的女人,说道帝的时候,一脸崇敬。
是了,像阿娘说的一样,女人成了男人的私产。
使者见到了妹妹,要妹妹前往帝都。
妹妹比简更为美丽,可妹妹和简一样都不愿成为帝妃,简知道,妹妹也有了一个常常相望的少年。
“你可以帮帮我吗,妹妹有她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已经不见了。”
“泣~”
在出发前往帝都的那天早晨,东方飞来一只鸟,那鸟的羽毛是黑色的,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缤纷的色彩,鸟的口中衔着一颗五彩的蛋。
鸟儿在天空盘旋许久,然后停在简的身前,把那枚五彩的蛋放在了简的手中。使者似乎认识那只鸟,当那只鸟飞过来的时候,命令所有勇士都跪在了地上。
于是,前往帝都成为帝妃的女人变成了简。
“那神鸟为何要将神子送给你?”
帝并不是一个残暴的人,但是热衷于宣告他的权威,日月所照,风雨所致,都要臣服于他。
虽然是帝的妃子,但是他们并不常见面,帝统辖无数部落,总是忙于天下的事,见到她,谈论的多也是那一只鸟,来帝都之后,简再未见过它。
她不知道它的来历,帝似乎知道的更多,帝有更多部落传承下来的图画,关于那只鸟的,在部落历史中出现了很多次,上一任帝告诉他,那是所有生灵的起源,是神灵派下来播种生命的神鸟,神鸟口衔彩蛋,可孵化为新的从未出现过的生灵,可孕育一族,为神之子民。
她有时也能见到族人,那是奉命前来朝拜帝的。从族人口中得知,部落对帝称臣后,男人成了部落的首领,并且可以从帝哪里分配得奴隶。
不知道奴隶中是否有弶的族人,应该有吧,毕竟两个部落相邻不远。
成为帝妃已经很长时间,她一直没有怀帝的孩子。
阿娘前来告诉她,帝的使者在部落中教授制作工具和种植,大家在冬天也有了食物,部落中活下来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而往年的时候,总有人撑不过寒冷的冬天。
“也许有一个共同的首领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部落征伐从未停止,方将在灭亡前已经打败了三面的部落。”
阿娘回去后,她将神子打碎,吞入腹中。它告诉她,这枚蛋无法孵化生灵,却可以让人生孕。
她为帝生下了儿子,名为,契。
它依然在这世间徘徊,有时伫立在天涯,有时停留在北海。它“泣~泣”孤鸣,却不知道想要寻找什么。
她不是它认识的第一个人,它认识很多人,从神话到传说,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曾经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它等待大地重新焕发生机,将种子撒满大地。
是了,那个人也叫契,当它从一场史无前例的的大灾难中醒来的时候,大地一片疮痍,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也没有了往日生命的律动,那是它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一切都消失了,变成了裸露的岩石,漫卷的风沙。
在它同这世界一起沉沦的时候,它就见到了他,而他显然也很惊喜。
“是你呀,也只能是你了。”他似乎见过它,可是它已经全无印象。
“你的记忆存储单元受损了,要不要给你恢复呢,虽然是出于我的手,可是我的生命也坚持不了太久,以后就只剩下你自己了,拥有记忆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他对它进行了改装,它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虽然它没有母亲,可是它知道,就是这种感觉,它出生时就已经印在了所有知觉中。
以前它能感受到,在这漫天的风沙中,身体在一点点毁损,可是现在,毁损的地方会慢慢恢复,也许我会存在很长时间,它想。
是的,当他的生命消失很长时间之后,它依然是原来的样子,它看着他的身体干瘪,化为骨骼,化为漫天风沙的一部分。
时间已经很长了,它还没有等来大地的复苏。后来看着曾经的大楼倾倒,与大地融为一体,又看到火山、洪水,在那漫长的无尽的岁月中,它感谢他的决定。
“留一点点好了,只记住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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