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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摘|国学大师黄侃的读书法

阅摘|国学大师黄侃的读书法

作者: 山水行之 | 来源:发表于2022-05-01 22:59 被阅读0次

    来源:《光明日报》( 2022年04月22日 13版) 作者:徐霄

    读书应“择要”:

    黄侃之所以年纪轻轻即有如此学问,并不完全因为天分高,也在于他读书善于挑选,把握经典。在读书上,他主张“博而能约”,以精读数部经典作为自己的治学之基。黄侃曾有语云:“博览旁征,必先有其基。”他用功最深的几部书,是十三经、《说文解字》《广韵》。

    平生手加点识书,如《文选》盖已十过,《汉书》亦三过。注疏圈识,丹黄烂然。《新唐书》先读,后以朱点,复以墨点,亦是三过。《说文》《尔雅》《广韵》三书,殆不能计遍数。

    对这几部书,他反复圈点涵泳,其中《说文》《广韵》和《尔雅》是他阅读最勤的书,圈点“殆不能计遍数”,他的学问亦正是以这三部书所代表的文字、音韵、训诂之学见长。这是一种“扎硬寨、打死仗”的方法,就是在浩渺书山中,寻得自己所喜爱与擅长的领域,便扎根下来,以此作为根据地,再向四围扩散。

    黄侃对应当精读的典籍,是非常熟稔的,据他的学生武酉山回忆,有一次中山大学的一个人问黄侃一个典故,黄侃云出自《汉书》,并随口背诵了一大段,武酉山颇为惊讶,说先生如何背得这么多《汉书》?黄侃回答道:“《汉书》不能背,还教什么书呢?”此语听来倨傲,却是自信的体现。

    读书而“择要”,可以事半功倍,黄侃对自己的老师刘师培的学问十分敬佩,而刘师培即是民国时期年少成名的俊杰。黄侃曾云:“读天下书,至死不能遍,择其要而已矣。刘申叔年三十五而学成,亦得择要之法。”就是此意。刘师培正因为读书能择其要,故三十五即学成,比之于皓首穷经而不得其法的人,所得要更迅捷而远大得多。

    黄侃读书择要而熟读的法门,其实正是中国传统士大夫守之有素的风习。曾国藩说:“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饮也,要在慎择焉而已。”意谓古今著述宏多,就像长江大河中滔滔不绝的流水,一个人要想尽数喝干,那只是天方夜谭,所以必须守约,择取重要的部分熟读精思。他还举了韩愈的例子,说韩愈作为千古大儒,平生所服膺熟读的也就寥寥几种书而已。读书既然有所选择,那么对所选择的重要典籍,就切须精熟。朱熹云“读书不贵多,只贵熟”。又说:“读十通,与读一通时终别。读百通,与读十通终自不同。”这是说读书贵熟之义。

    黄侃对基本典籍的精熟,用功的刻苦,也得到很多同时代学者的肯定。他在北大本属于守旧派,对提倡白话文学的胡适、钱玄同,皆不假辞色,甚至嗤之以鼻,双方壁垒森严,但是他的学问,却也很让胡、钱等人钦佩。胡适曾经评论学者林损说:“公铎(林损)的天分很高,整天喝酒、骂人,不用功,怎么会给人竞争呢?天分高的不用功,也是不行的,章太炎,黄季刚,他们天分高,他们是很用功的啊。”可见胡适对黄侃的用功有很深的印象。

    天分高,却不滥用,选定自己的方向,便孜孜不倦地耕耘,这便是张舜徽称许黄侃“守之以愚”的精神。

    广购书以备读

    所谓“架上宜有之书”,便是黄侃认为于学问有益之书,他又曾云:“书之要者,亦非一旦可备,若讲求版本,乃藏书家之事,我辈但求读书而已。

    黄侃的购书有两个特点:一是不为自己的兴趣所限,只要书有用即购入,这样便避免自己变得狭隘;二是系统性地购书,求全求备。他若想了解研究某一领域的知识,便先列出该领域相关书籍之目录,然后按图索骥,大量购买,依次阅读,这样对一门学问的了解方能深入透彻,而不是浅尝辄止。

    有定、有恒之学

    黄侃的学生曾记录他的讲学之语,其中有“读书宜注意三事”之说,第一件事便是“有定”,指“时有定限,学有定程”;第二件事是“有恒”,也就是不生厌倦之心,养成精勤之习惯,功课绝不宽假,即使有间断,也必须补作。黄侃自己读书,确实也依照这样“有定”“有恒”的规矩。黄侃夫人黄菊英曾追忆,黄侃每日从清晨五时起就开始读书,绝不间断,晚上也坚持写札记和日记,一直要到半夜,读书时,他又是圈点,又是加批,非常勤奋。

    他这一年每天的功课,都写定在了自己的日记里,日日如此,绝不间断,即使有杂事妨碍,第二天也一定继续。

    他日课的调整,与他读书的进度是关联着的,不过大体的形式未变,依然是抄书、校书、点书、翻书、临摹、作文几项,有泛览亦有精读,动手动脑,极为充实,从中可见他教诲学生“时有定限,学有定程”之意。

    黄侃读书最恼恨的是“煞书头”,这是他发明的新词,意思是读书不终卷,读了个开头便中断不读,他读书讲究的是从头至尾,一字不轻易放过。他每读一书,都极有恒心,如他1931年10月在日记中记录温习十三经,从《诗经》始,随后陆续圈点《孝经》《论语》《周礼》《谷梁传》《公羊传》《仪礼》《左传》《礼记》等书,至1932年5月13日,才在日记中记下“至是,十三经俱温毕……虽逃难来燕,亦未敢无故辍业,岂曰好学,遣忧而已。”1932年2月,为避日寇侵扰,黄侃携家从南京避难至北平,从是年2月到5月28日,黄侃的日记都题作“避寇日记”,但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他的日课仍不间断,必将计划之书圈点完毕方休。

    圈点、批注、读写结合

    他每日读书的工作,有钞、校、点、读、翻、临、拟,形式非常多样,不仅用眼,还用手,真可谓是“不动笔墨不动书”的典范。在这些不同的形式背后,是有着黄侃不断沉潜涵泳的体会在的。

    黄侃的一天,就是在这种钞、校、点、读、翻、临、拟中度过的,而这种书香的生活伴随了他的一生。中国古典的读书传统,正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读诵中,得到了传承与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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