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在陌生的城市的火车站,慌慌张张寻找喜欢的爱慕的人,就好像光脚寻找失踪的鞋。找不到,未免凄凄惶惶。找着了,那一瞬间就是停顿的天长地久。
來信:
今年最佳驚喜是你從風裏來,我獨自在偌大的廣州南焦急的等待,尋找那雙曾經放開卻倍感思念的手,等待期間暗自調整自己的呼吸,為了不讓你看穿的是我的思念。
風從哪裡來?當閘門啟動,人們破閘而出,風卻未來,而我卻慌忙的在南北閘口左右跑動,努力喚起十年前風的記憶,在腦中湧起的是甜美天真的笑容,於是我在人潮湧出處極力探尋風從那裡來。
南1-2停車場紅色標示下,又讓我拉回十年前長沙站,風從這裏來。讓我想起了昆明翠湖的風,昆明一別,已是五年。別了五年再會臉上多了成熟多了紋路人生滄桑畫在彼此的臉上,1千多裡路帶來的是淺淺一笑,那笑帶點憔悴。看著你的笑,我的心很疼。
我們用不熟卻又自然的擁抱溫暖彼此,心裏想著來了就別放手。
2020年的9月X號的25706步,有等待的焦急也見面的喜悅,更有風相伴的黃昏、清晨、午後。雖是多了公事的干擾但不覺得累,竹昇面和小碗腸粉不曾如此品味過不曾如此深入肺腑,現想起才知多了思念的眼淚。
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在我還未下定決心之初,風走了。留下的是地鐵口關上的閘門,和你拖著行李轉身的身影。
回信:
你说想带我去白云山走走,于是我穿着运动鞋就来了。你说想在白云山里喝茶,于是我带上茶、杯,与一颗喝茶的心,就来了。
你问,要来接你么?我说不用,怕你累。你说,接你怎麼會累,你這樣说才让我心累。我说,那来接吧。
车临近广州南,你问,要吃点什么吗?我说,没胃口,想吃辣的。于是,你买好一盒微辣周黑鸭及一瓶绿茶。你说,我想你应该喜欢湖北特产。我说,自然。
下午三点,准时抵达广州南。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出口等,我的方向感极差,在巨大无比的广州南一顿乱走,终于看到你。
你笑问,你怎么变矮了,我记得你有165高,我的梦中情人,竟如此瘦小。
我说,我一直160。
你说,现在看来你160都没有呢。
……
你预定了Xxx酒店,在越秀公园旁边。你说连锁酒店比较干净,且靠近地铁闹中取静、出行方便。在酒店房间放下行李箱,换上拖鞋,烧水、沏茶、分茶,一切都惬意。你说,很甜。我说,那是铁观音独有的先苦后甜的回甘。窗外是绿,是岭南的榕树。
岭南夜色 流花湖
喝完茶,去流花湖公园。有一面湖水。你开始接电话、回电话,从六点到七点半,一直接电话、回电话。不是客户投诉,就是员工请示,进入工作狂模式。你说,十年等来一个良辰美景,却被我浪费了。我说,没事,你接电话,我看夕阳。
终于接完电话。你问,想吃什么告诉我,吃到倾家荡产亦可。我说,你身家多少?我想吃潮汕牛肉粉和广式肠粉。
在夜晚的广州街头,南国的海风吹拂着,我们去找粉吃。岭南的风与江南的风是不一样的,江南是杨柳风吹面不寒,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是春风桃李花开日。岭南的风,我很陌生。
我想可以这样描述:江南的风是富春江和春天,岭南的风是珠江和夏天。
岭南的夜晚,像极了某个富春江的夜晚,我总会有这种错觉,仿佛似曾相识。
曾经一位女子说,洗完澡感觉身体软软的想找个人亲吻。此刻可以换成这句:在岭南的夜晚有风吹来,想找个人亲吻。身边正好有一人。
广州美食都隐藏在小巷子里。看到有温州面馆,有湖南面馆,看到一家竹升面,你说这是正宗广式。我点了鲜蟹面,你点鲜虾面。一份14元,一份12元。你给我倒上一点辣椒,你知我喜欢微辣,介于不辣与辣之间。你总是很体贴。第一次吃这种面,面条细如银丝,鲜蟹鲜甜可口,连汤都喝光。
配上用猪骨、大地鱼、虾子熬制上3个小时以上的汤头,一碗鲜美无比的云吞捞面,就成了岭南人的最爱。广东人把这种用传统方法制作出来的面条叫做竹升面,这种古老的压面方式,世世代代沿用至今。"--《舌尖上的中国》中描述的竹升面。
又去寻觅肠粉。在老广州的街巷里穿行,你牵着我的手,也许牵牵手就是旅行。晚上十点,外出觅食的人类还是很多。广州人的夜生活可以持续到凌晨的,一天到晚就是茶里、汤里,煲里。
小巷子里的小馆子,一副破破烂烂样子,却卧虎藏龙。我说要拍照留念。也许一生只会吃一次,所以要拍照,等70岁再翻出来看。
我说,七十岁再来吃吧。
你说,七十岁走路都颤微微,还吃的动?
我说,自然,七十岁还可以接吻呢!
………
回到酒店,洗漱、喝茶、关灯。
岭南清晨 锦园
我以为我在异乡夜晚会失眠,没有想到是睡得踏实的一晚,与其说是舟车劳顿一天,我更愿意相信是一个人给你带来的身心安宁。
第二天早晨,起得晚。
就近去隔壁的锦园走走。
公园里广州市民大都戴着口罩,戴口罩已成为他们的一种自觉。你见我口罩断了,就将它系好,一丝不苟给我戴上。2020年这个世界水深火热的时刻,你我还能岁月静好,就该知足、感恩。
我问,不去白云山了?
你说,去白雲山我覺得對你可能太累了,你说你最多能走一万五千步,所以我放弃了。
你问,我昨晚看到你的脚,不是平足么?
我说,是平足啊,小孩也是平足。牙齿和足,都会遗传的。
锦园是一座岭南特色的公园,遍植芭蕉树、榕树、小叶榕,各种南国特色的鲜花开放,我只认识三角梅。
………
粤式海鲜
从锦园出来,你说,早点去吃,再去沙面那家星巴克坐坐。
午餐是一家粤式海鲜酒楼,虾、螃蟹、贝壳类,我叫不上名字。湖北人从小生活在江边,吃河鲜长大,与海鲜没有建立亲近感。
还是觉得昨晚的竹升面更入心,那些人间烟火、柴米油盐的气息......
沙面旧时光
百度百科:沙面,曾称拾翠洲,因为是珠江冲积而成的沙洲,故名沙面。 有大小街巷八条,鸦片战争后,在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后沦为英、法租界。
坐地铁到了沙面。你说这里曾是法租界,所以很多法式建筑,我说那我是法式女人。你但笑不语。
沙面各种老房子,黄的蓝的绿的特别好看。沙面星巴克是一栋淡蓝色的老房子,梦一样的蓝色,魅力不可言喻。
我说,我喜欢绿色和蓝色的房子以及窗子,于是你拿起手机,横七竖八拍很多张。我说,把我拍太丑了,只有一张看的过去可以留着。你说,都好看啊,哪里不好看。
沙面的树很多,那些参天大树有一百多年了。特别是榕树。看过去,树年龄162岁,再看一颗,262岁。还是一副青春年少的样子。人活73岁、82岁,实在短暂。
榕树应是一个男人,那树根盘根错节,高大遒劲,都有很多年头了吧。此刻会想起江南,江南的柳树更像一个女子,温婉多情,却不是软弱,像柳如是那样的女子吧。原本对岭南没有印象,因为你的温柔,岭南在我眼里变得闪闪发光。
此时,游人渐多。你突然说,还是穿上外套吧。我问,哪里不合适了吗,你说来听听。这是压箱底的-碎花的-长的-裙子,您可太不解风情了。一棵树会跳舞,是因为解风情。
沙面就在珠江边上,信步到珠江边长椅歇息。若能把每一次散步,当做旅行,行至安然,也能风景不一,心境不一。
看着珠江水,你谈起你的家乡,你的工作。我知道你迟早会回去的。一期一会,相见杳然。顿时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只是哀而不伤,当你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冷漠,你会更珍惜此时此刻,这转瞬即逝的美好,更乐观。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你又谈及你的姐姐,她是西班牙留学的双硕士,回到家乡从事英语教学。她不喜在公司朝九晚五。她坚持不婚、不育。我问,你妈妈没有逼婚么?你说,有逼婚,有骂她。不过现在放弃了。我问,怎么骂?你说,骂她三八啊。可笑死我了,你们家连骂人都这么“斯文/没劲”。
我说,你们两个太不一样了。一个严谨,一个浪漫。你应该介绍她给我认识,我欣赏她可以做出与世俗标准不一样的选择,不一样需要有强大的内心支撑,一砖一瓦垒起内心的城池以血肉之躯接受人的眼光和审视,接受自我苛刻的审视。是需要背负很多很多东西的。于是你翻开她的facebook给我看,里面是她的日常,她的英语培训室、淘来的西班牙风格的桌子、垫子、她的咖啡,她的画,她画一个戴花的西班牙女人。她是一个自得其乐的女子。
你调侃道,“你跟我姐姐一样也真是奇葩。”我说,“是一朵奇葩呀。”突如其来的眼泪滚滚而下。你说,“对不起。”他只是握住你的手,你能感觉他是那么想给你一些力量,轻轻把你揽过去,你就放下了所有的嗔痴怨。那些有白月光白莲花的时刻,只能是无言。
从珠江边走去星巴克,走走就到了。我说,你坐着,我去买。你说,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星巴克是一种氛围。就像喜茶之于年轻人,像茶之于周作人。如果要是奔星巴克去,哪个城市没有星巴克,别说星巴克,我们还能看到瑞幸、上岛、名典…但是开在一幢淡蓝色百年历史的老房子里的,你带我去的,就此一家。
你说,出来沙面就是一个很大的中药批发市场,去看看需要什么吗?呀,是想买陈皮来着。陈皮和红茶一起泡,可以暖胃。只见各种中药材,摆放整整齐齐,广东人喜欢用中药材煲汤,果然名不虚传。看到第三家,就懒得再看了。陈皮很多种,于是问老板娘哪种好一点。老板娘说这是6年的陈皮,很珍贵。于是买二两。在梅家坞买茶叶也是买二两来着。老板娘的支付宝名字是叫余浮浮,问她何意。他说,是他老公的名字。广东人把先生叫老公。他说,鱼浮于水,水里有鱼,生财的意思。我夸她,难怪生意这么好,还有一个这么清秀的孩子。一个十二三岁青春期的男孩,他笑得很腼腆。耳濡目染做生意。人旺财旺。
二十四小时。路线你安排,行李你拿,饭店你找,你问我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我完全变成了一个三岁那么小的小孩,亦步亦趋跟随你。
你要送我去广州南站。但是你得回公司一趟。
下午三点,我们分别。我去广州南,你去公司。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
人的身心世界,与外部世界是一个整体。互相投射,互相印证。
不是相濡以沫,不是相忘江湖,如果非要定义,那应是第三种情感,它的名字叫老情人。老情人是时间的馈赠,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绝响,内心最复杂最单纯的人才可能拥有。单纯与纯洁无关,是对多样性的接受度。
老情人没有索取感没有剥夺感,剥夺你的时间、金钱、以及感情。老情人之间没有粘稠的关系,理解、温情、恰到好处的距离。多一米是僭越,少一米是疏离。老情人用不着多余的语言,甚至用不着神色和眼光交流,只是互相成为一种背景。
老情人是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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