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无意写乔书

作者: 拾月人 | 来源:发表于2020-10-31 00:52 被阅读0次

    “我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你一定要来”在收到余意的信息,乔书正在北京某路边摊与兄弟顾凯撸串。

    顾凯失恋了,在一起多年的女友突然跟他分手了,跟别人跑了。顾凯一边骂骂咧咧,说女生没一个好的,一边说咱们俩不醉不归。乔书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她要结婚了”

    “谁”顾凯已经有些上头了,头有些晕。

    “余意”

    “你怎么哭了”

    顾凯认识乔书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哭。之前哪怕他创业资金周转不开,欠了一屁股债,崩溃到想自杀,都没看见他哭。

    青春一纸荒唐,那个占据心间多年的人,一下子彻底空了,这种疼无异于硬生生在你心上割下一块肉,鲜血直流。

    乔书与余意的故事开始于那年秋天。乔书因为父母离异,妈妈独自带着他回到了老家。从此,他们变成了邻居。

    余意自小就是孩子王,她在隔壁的小卖铺买了两个最喜欢的草莓口味棒棒糖,一个给自己,另一个给了乔书,新来的邻居哥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她的伙伴之一。

    在这里,因为一个余意,乔书接触到了一个他完全不曾接触过的世界。遛狗,逗猫,抓蛐蛐,甚至爬树。乔书因为胆子小,坚决不敢爬树,余意胆子大的示范,结果乔书还是试了,却因为害怕,不慎摔下来,摔伤了腿。为此,余意遭到了妈妈的一顿毒打。

    他们慢慢长大了,转眼间到了上学的年纪了。遛狗,逗猫,余意在行,可是语文数学着实让余意伤透了脑筋,最简单的100以内加减法都算的一塌糊涂。而乔书小小年纪就凸显了他的学霸气质,上课就在跟余意画五子棋,可是考试照样一百分。

    余意没有意识到学习这种事情其实也是靠天赋的,而她偏偏没有这种东西。乔书学习,她也跟着学习,只是窗外突然飞过的蝴蝶更容易吸引她的注意力。因为成绩好,乔书已经成为了余爸余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为了余意的噩梦。此时,乔书又参加了比赛回来,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因为一直都没有奖状,余意自作聪明的把奖状占为己有了,可是又得到了余妈的一顿毒打,因为奖状上写的是乔书的名字。

    以乔书的成绩直升市一中没有问题,因为在当地人眼中,进入了一中,就相当于一脚跨入了名牌大学的大门。而以余意的成绩只能上镇上普普通通的中学。而乔书没有选择去市一中,余意问他为什么,他说市里离家太远了,我怕妈妈孤单。

    初一时发生了一件事情:乔书的爸爸来了。

    那个禁不住诱惑出轨的男人,后悔了,意识到了他们娘俩的好,想要重新开始。

    乔书恨他,他还记得自己哭着抱着他的腿恳求他不要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记得明明是他出轨在前,被妈妈发现后还理直气壮。记得他整宿整宿的不回家,他甚至忘记了还有爸爸,一回家就是对妈妈各种呵斥。

    “你没资格做我爸,你给我滚”这是余意第一次见到绅士的乔书发脾气。乔爸自知理亏,放下带来的保健品以及给乔书的礼物:变形金刚就灰溜溜的走了。那是5岁的乔书最喜欢的礼物,14岁的乔书却不喜欢了。

    那晚,14岁的余意陪着14岁的乔书坐在家后面的小山坡上看了一晚上星星,余意难得很安静,没有叽叽喳喳,因为她知道乔书心情不好。

    没想到先说话的是乔书,“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有爸爸,我之前做梦梦到他回来找我了”少年的脸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清冷“可是我却亲手毁了,我是不是特别坏啊”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没有,他突然出现,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真的害怕他这次抛弃我们”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余意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安慰人的话,竟然让他记住了一辈子。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个少年的心房就此打开了。他明确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升起,而与友情无关。

    余意觉得乔书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余意还是跟平时一样跟同桌打打闹闹,平时他还会插诨打盹,帮着同桌一起欺负自己。这一次他却黑着脸,俨然包公在世。“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成绩都这么差了,还天天吵吵闹闹”余意一下子来了火气,感觉猫被人揪住尾巴一样,“关你什么事?我就是成绩不好怎么了?”

    少年就是这样,明明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多年以后的乔书回想起来,还是哭笑不得。

    乔书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可是当面道歉肯定会被那个小妮子嘲笑死。他偷偷在抽屉放了余意最爱吃的抹茶蛋糕,余意把蛋糕吃了,可是还是不打算理他。就连放学也不等他,就直接自己走了。

    乔书晚上还是不要脸的来找她了,美其名曰辅导功,余家父母当然乐意至极。“你来干嘛”余意见到是他,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他。“给你辅导作业”乔书假装忽视她眼中的不欢迎。

    他们什么时候和好的,乔书也忘记了。或许真的是他的话起作用了,至少她不再三分钟热度,看书可以超过五分钟了。乔书对于这种变化很欣慰,他知道余意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只是还没有开窍而已。果然,余意的成绩第一次实现了质的飞跃——全科及格了,这也大大激发了她的学习积极性。

    乔书辅导余意比自己学习还上心,因为那些知识他看了一遍就懂了,而余意看了很多遍还是不懂。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想要她和他上同一所高中,但他了解她的龟毛属性,一听到这个目标就觉得不可能,压根不想努力了,因为努力了也不行。

    乔书作为市中考状元,毫无争议的进了市一中。省重点中学也多次抛出橄榄枝,他还是选择了市一中。余意也在乔书的辅导下,破天荒的发挥超常,以高于市一中录取分数线一分的成绩成功录取了。余意觉得老天终于看见她的存在了,毕竟以她走路都能掉进臭水沟,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迷信的乔妈把各路神仙都好好感谢了一遍,其实她最该感谢的是乔书这尊大神。

    乔书以为他会这样陪伴余意,直到老去。可是熊煜的出现把他平凡的幸福都抢走了。

    余意这个反应迟钝的人,第一次春心萌动是在篮球场上,比赛进入了赛点,熊煜以完美的三分球打破了僵局,赢了。她不过是向往常一样,不过是在人群当中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就误了终身,她注定与他纠缠不清了。

    熊煜不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听说他打架斗殴,把初中班主任气到住院。而他爸是当地有名的房产大亨,他能够进入这所学校,也是因为他爸的关系。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真的了。而他也从来不解释,随便别人怎么想。

    少女心事藏不住,她会在路上假装制造偶遇,会发动所有关系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会在他知道自己名字后高兴的睡不着。而熊煜本来不冷不热的搭理她,耐不住被她热情打败,也慢慢习惯她的存在。

    熊煜向余意表白了,而她同意了。乔书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无意听见班级女生聊八卦,听见余意的名字,他下意识的在意。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生疏到这个地步,连这个都不告诉他。他抛下手中的卷子,二话不说冲到余意的班级,把她拉出来。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你知道了?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吗?你不喜欢他”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还跟他在一起?”

    “可是我喜欢他啊”两个人明显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余意第一次向乔书吐露心事,而故事的对象不是他。

    或许是相遇的太早,熟悉的无法惊艳对方。这是多年之后的乔书给自己的回答。

    乔书赌气似的不理会关于余意的一切,一方面他拼命麻痹自己,把自己囿于卷子的世界,只有突破难题才能够获得成就感。另一方面,他又到处收集余意的各种信息,尤其是她的男朋友——熊煜的。

    乔书因为数学奥赛一等奖直接被北大录取了,而余意因为高考发挥失常,只去了一个普通的本科。熊煜对这些压根没有兴趣,他爸打算高考后直接让他出国,所以高考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一种思念,两个国度,13个小时的时差。余意的世界艳阳高照,熊煜睡意正浓,当所有的喜悦,悲伤,要经过时差的间隔,最后只剩下争吵。理解,最简单,也最难。最终,他们分手了,输给了距离,从中国到美国,从白天到黑夜。

    “我失恋了”余意哭得像个孩子,乔书印象中她很少哭。

    “别怕,我会陪着你”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当风尘仆仆的乔书出现在余意身边时,她以为见鬼了。从打电话给他到现在只过了5个小时,而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所有的情绪在见到乔书时爆发了,她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一路上他们只字不提感情,他陪着她逛遍大大小小的街道,回忆小时候干过的蠢事,相互怼。她想要吃,他就给买,想要坐着,他就默默陪着她。

    或许,这样陪伴着她也很好,至少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乔书在心里默默的想。

    在爱情里谁都是傻子,明明知道她心里占据另一个人,可是片刻的陪伴就满足了。

    生活慢慢步入正轨,乔书大学毕业后,放弃了独角兽企业优越的待遇,毅然和舍友创业。余意则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在家乡的土地勤勤恳恳的做一名园丁,浇灌祖国的花朵。

    虽然隔着一南一北的距离,但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不曾断绝。乔书向余意吐槽甲方的傻逼行径,对于项目一窍不通,却要指手画脚,余意嘻嘻哈哈的听着,帮他一起吐槽。余意分享上课的趣事,孩子的天真无邪,但是有时也是被气的半死。

    “他来找我复合了,他要回国了”电话那头传来余意欢呼雀跃的声音,不同于她的雀跃,乔书觉得自己的心掉入了冰窖,冷的彻彻底底。

    “恭……恭喜你啊”他已没心思听余意还说了什么?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以为自己的真心终有一天会被发现,自己努力付出就好了。不是没有女生追,她们或年轻漂亮,或才华横溢,可是她们都不是她。爱的人空间很小,她不偏不倚就占了心里的那个重要的地方。

    熊煜回国之后,和余意又重新在一起了。经过4年的沉淀,彼此都成熟稳重了。对于失而复得,彼此都很珍惜,在见过父母之后,结婚事宜一下子就确定了下来。

    他们的婚礼隆重而盛大,几乎把当地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齐聚一堂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乔书来了,他默默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以最美的模样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强挤出一点笑,却是如此的苦涩。“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他悄悄的走了,正如他悄悄的来。

    那天,北京下了初雪,也下在乔书的心里。他呆呆的在窗前站立良久,脚已经发麻了,他还是没什么感觉。呼出的热气喷在窗面,立刻冻结成花。没有人在意他的悲伤,人们沉浸在初雪的喜悦中自顾不暇。

    故事的开头由她强势闯入自己的生活开始,最后也由她牵着别人的手彻底结束,自始至终,乔书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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