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少年
约略算着,老师在天堂已有三年了。而想着他次数,却是越来越少了,可悲!世人常说,人啊,是胜不过时间的,就胜过了,也会落了个残生,过不舒服!以前不懂,以为是放屁,现想着,确是自己天真年少了!
老师姓聂,在家那边算是少姓。长了张薄饼脸,鼻嘴都紧贴着,倒像是怕凸出一些,让人不小心碰着。中等高度,但瘦得厉害,常换穿着三套西装,总感觉撑不起来。有个老婆,但处于离婚边缘,儿子外面偏着师母,心里却更亲切老师,这是老师走后他随口说的!我却是记住了。印象里,老师很得意欢喜这儿子,平时那里都随身带着,尽力讲这说那,就想这儿子能更书意懂事些。后老师走了,没人带领着,见面就没有了,不知道是高了,胖了,还是变安静柔和了。高三应是六月末的时候,听一个兄弟说,“他”大得很嘞,懂事成熟了!刚上了昭一中。(我们市最好高中)但话少了些,小脸蛋总红红的,发呆时,人家说他呆萌可爱呢!师母也说,不再嫁人,想好好带着他过。但他总还是说:“我爸,还在,还在呢!你看单沙发上,他坐着,在向着我说话!”这时老师走了一年多了,见了儿子老婆这样,他怕是觉得高兴,安心!
初中三年,是老师领着走过的。那时,老师多,杂!各种样式都有。他们的课大多不受欢迎,而老师上课,轻松滑稽一些,段子插得合适,动作丰富怪异,我们劳累得慢些。但相较之下,老师像是发不了火,拉不上脾气脸色。课上像是没人服理,第一排的小语,中间的吃食,后排的打闹骂家,角落的睡觉想宇宙。有时实看不下去了,便丢了粉笔,还拿着书,叫道:“有些同学,真!真是挂羊头卖狗肉,你骗那个?你骗那个?真是,不像话。”在下我们像是认真聆听样子,过完就又回家笑骂了。如再严重些,他便提名点姓,张牙舞爪样子,脸红像猴子屁股,叫喊着要打死这些小子,等站乱讲台,你一言我一语,拿着鞭条扬得老高,要到了身上却一下软掉了上去,不如虱子粘咬得疼,到弄得一身瘙痒。惹来都咧着嘴偷偷笑着,自己呢!也像支撑不住,也偷腮笑了。
那时,老师像是渴望什么,早晚自习时,总找着人谈话,谈的东西大都一样。我做在门角第三排,人出去进来全能看见。这些毛小子在老师面前没有话语,只是低头听着,显得诚恳,还加了些许泪花。而一回身教室,又是乱跳,又是鬼脸。以前,也不以为然,现在想着,是白费老师多少口水心血,不如乱丢给路边的野狗。当初,老师见我父母都做生意,怕是不在意学业,便常反面说道一些。后知道不是这样,对我的关注便多了。问话答题啊,做思想工作啊,都挤着来。就觉得他话唠,烦躁!主动躲藏着他,还常和着几个朋友说说他的不好。弄得他往前扑的猴耳天天就这样红着。
老师的侄子,和着我们住,算得是真正的朋友弟兄。因此常跟着到老师家,老师应是暖男型男人,去了多次,都是他亲自下厨,边切着肉菜,边和着儿子,我们,师母说着话。老师住的是师母的宿舍,不大,装修也不太好。但总是暖暖的,让人进了不想走。我们常坐在沿窗的长沙发,老师坐一个独沙发,是边吃边谈,一个屋里热气腾腾的,全身热得舒服!刚开始呀,总是觉得拘谨尴尬,想走,后老师的热情柔软直让人温馨,便成了真正的朋友亲人。
六月,中考完结,烈炎暴雨中,异常孤独烦躁。老师便来家里,说了好些话。并在炎热秽浊的午下,给了我人生第一部名著《平凡的世界》,说着:“中考完了,得充实一下自己,你好好看,一个星期后还我。”来不及我说话,便走了。后面看着,西装还是撑不起来,肩膀还歪斜着,大红耳朵倒直挂着,显眼!
人呀,有时候本就无情,就是有满满的情,也能强忍着控断。人尊叫着为理性,情商。我有时,情进了心,着了迷,总想打翻斩杀这理性。因此,太理性的人,我总得没意思,不值深交。
老师最后对我留下的声音,是一个阴天,在电话里。很柔和,在耳旁响着:“高中了,得成熟懂事些,晓得不,老师怕能教你一辈子,说你一辈子哎,是不?”而后,是适应懂事了些,结从了许多新人,摇着头甩着脚,老师便被掉了脚后,不被记得受到安馨。
老师出事那天,云很厚,有些阴冷。我们市里读书的,大都走了,只剩我一个。大约是天刚亮,我被手机震弄醒,在班级群里见了,我便大骂说话的人,说这种事能开玩笑?过分!那同学便觉得委屈不再说了。后来了几个同学,说老师确是走了,是在盐津出的车祸。当时,没多想,便大嚷大叫,要去老师老家,送他上山!没曾想,父母,其他老师都说是胡闹,这些事自有他们。我呢?也算有自知之明,马上妥协了,便在阴雨下,走上求学路上。后来知道,148班全体是组亲送了老师,却是少了他平常最关爱器重的“好学生”。上山那天,老班主任还笑着说:“老聂啊,最后啊,送你一程的,却是没有你心仪的学生啊,真是!真是呀!”
时到今日,三年快要过去,我们是没有去过老师墓地。曾老师高去世后的寒假,计算着要去,我和几个兄弟欲念最强,但有说冬天太冷 ,没有车钱,人走不太起,都算了理由。还竟人说:“死都死了,去了又能咋,还能活过来?或他能知道?可笑!”三跳两弄,我们的激情也渐散去,之后便不再提及了。
现我来温州已快一年,回家已是奢望。昨晚,天下了大雨,我像是有些劳累,睡得死!才能在黑黑的教室里,又见了你,从讲台上慢走向我,轻轻伏在我耳边,说着:“拿日记看一下,一星期三篇,要坚持完成,知道不?”我又偷看了你,你知道?老师你还是没胖,脸又薄了些。西装还是没还换,还是撑不起来,甚多了些褶子。呵呵,不过老师,你还是年轻着呢!
上个年头,回了家,去买油醋。天气差,连下了几天雨,街上满是稀泥。经过了老师家,确是很干净,只是再没青烟,再没热气。门窗都紧闭着,阳台绿绿的,墙角的碎砖头还胡乱躺着。里面的沙发还站着,上面沾满灰尘蛛网。而那天,突然,开了门,泼出了水,散了热气。您出来,看看世界,下着雨,便又回了!
老师,学生我现在二十,您四十四,我偶还想着你。但我怕,我四十四时,您六十八,我是否还能记得你的脸,你的名字。昨夜的梦,我努力的想,但总还是忘了许多。老师,我怕,我真的怕,怕有一天,我真的全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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