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爬满青苔的地方，一定是有希望的地方。

终于有时间开始码字，然后记录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的你们，你们和我约定的事，我其实知道很快就会被你们忘却，这么说既不是责备也不代表我会后悔曾经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年长于你们，用年龄作为代价，总需要换回些阅历。至于你们的出场顺序，嗯，未知会不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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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板·过云雨

 2017年12月25日，我“路过”武汉。武汉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的冷，记忆中那种一觉醒来摸着似潮非潮被子的时间早已凝固，飞机落地，习惯性地去翠湖公园溜达，阳光十分和煦。脑海里回荡的却是七楼上那一轮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红光渐渐微弱的日落西山图，天空的蓝白色交织着晚霞的红色，云也缱绻而归，长江的方向，光景已由暖色变为寒色，由长音阶变成短音阶。

2018年年初的时候说要排一个学生给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我后来会很喜欢他。不巧的是他生了一场病─水痘。所以直到年后，我才得以见到孩子，用“乖巧”这样的字眼形容他也算是恰如其分。第一节课是他妈妈陪着他上的，奠定了他“乖宝宝”的形象。我的字算不上多好看，但也勉强拿得出手，然而写在白板上却暴露了我“洒脱”的本性，他妈妈要求他把字练好，当时我就有些“惴惴不安”，看见我的板书，不知道他妈妈作何感想。

那时候上课进行了提问，他“腼腆”地笑了，然后在他妈妈的注视下回答我，我以为他会紧张，后来知道，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某些时候，他是个“沉稳”的“大人”。

这是个内向的孩子，我暂时下了结论。因为他上课不大爱说话，我随口问了一句，“lq同学，你平时在学校也是这样吗？闷闷的不说话。”我以为他会辩解，结果他淡定地回答我说是。那时候周遭的空气都感觉到了我的尴尬，我只好打哈哈地说到“那没办法，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海沟”。后来？后来他依然是个可爱的小孩，只是距离可能从海沟变成了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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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板·浮世绘

丰子恺先生曾经说：“Piano笨重如棺材，Violin要数百元一具，制造虽精，世间能有几人能享用呢？胡琴只要两三角钱一把，虽然音域没有Violin之广，也尽够演奏寻常小曲。”八十年代中期，季成阳从成都踏足帝都，他放弃成为一个音乐家，转而去宾夕法尼亚大学，修习哲学，后来成为一名战地记者。英国诗人（Blake）也说：“一粒沙里见世界，一朵花里见天国；手掌里盛住无限，一刹那便是永劫。”

我记得lq曾经跟我说，他读不懂余光中的散文。他曾经问过我，我让他背的那些优美的句子是什么意思。他也曾经问我，有两个“词”是什么含义。我尽我所能去回想当时的场景，想着自己怎么把那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话用“蹩脚”的另外一些言语告诉他。真是“头大”，但是好玩。虽然我不是无所不会，但是因为他，我似乎会了许多。其实，有些文化，如同一瓶酒，即使酒瓶盖是盖好的，经历中世纪的黑暗酒窖，千余年后开瓶，酒味醇厚，我们也没办法享受，因为喝不惯啊。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问他，寒假快结束了，你学校作业完成没？他不好意思地给了我否定的答案。也是，寒暑假的作业好像从来都不是用来完成的，这些作业像是枷锁，绑住我们向外奔跑的脚步，却从来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而我只能不落俗套地叮嘱他记得完成。我上初中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作家—丰子恺先生，原因是他的一幅漫画：一个孩童正在给四脚的椅子穿鞋，我很喜欢这样充满童趣的状态。

我其实很信任lq。我不想给孩子太多的负担，不想他因为作业太多被压得喘不过气，不想他明明已经会了，还要让他不断去重复同一个知识点，所以我尊重他的意愿，他并没有令我失望，他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每次下课问他，今晚作业多吗？他都会“假装认真思考”，莞尔，然后告诉我作业并不多。面对他的诚实，我于是该布置的作业还是照样布置，有时候于心不忍，又想给他减些作业，但是细想，我的“不忍心”也许会“害了他”，所以也就“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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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板·五味巷

我读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位叫做易栋的老师，他的课是真的有意思。我小时候偶尔去偷看花灯戏，现在记得的只有一出，大概此生也不会忘记：丑公子家的俊下人替公子去见替丑小姐家相亲的俏丫鬟（读不通顺的，请自行缩句）。十几年后，再次与戏曲结缘，贾平凹先生说：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或问历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经者，是非最汹涌者？秦腔也。对待秦腔，爱者便爱得要死，恶者便恶的要死。其实，人也是如此，所谓喜欢，不过是恰巧的缘分而已，无所谓善恶好坏。

寒假过后，他爸爸告诉我，孩子很喜欢我，会继续跟着我学习。这其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倒不是不自信，而是这个在课堂上不怎么说话的孩子竟然会“直抒胸臆”，确实在意料之外。他理科比较好，头疼的科目是政治，我偶尔跟他说两句初中政治的内容，他脱口而出:“老师你好厉害啊”。我希望我是优秀的，因为我想让这份优秀去感染孩子，让他想要去变得优秀，因为没有人能够轻易去改变一个人，只有他自己想改变。

中考之前，他需要面对体育考试，我并不担心这个看起来略微单薄的孩子，但还是提醒家长，他需要注意的事项，结果孩子的父亲傲娇地告诉我，不用担心，体育是孩子的强项。后来忍不住问他紧不紧张，他说他还是很紧张的，我笑了，但是告诉他:你爸爸可是很信任你的，我能感觉到他以你为骄傲。有些爱，通过旁人的转述，或许不够直接，或许是多此一举。但是那些爱，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无论将来多少次面对挫折时都会让我们变得坦然的巧克力盒子。

我还知道他的一件事，但是不方便赘述，我也没跟他本人求证过，但是这件事让我觉得这个孩子很善良，是一个勇敢的boy！

但是这位“乖宝宝”，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呀，老师面前的乖孩子，其实私下里最活泼。我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无论哪一种样子的他，都是真实的，是未经世事的干净而明媚的少年的他。而未来，有无限种可能，时间慢慢来，他还是一个孩子，作为一个男孩子，他实在有调皮捣蛋的权利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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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板·贰时辰

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笔下有这样一句话：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活得很精彩。你要学会的，只是如何为自己推开那扇门。敢于背负自己理想的人，才能有机会成为别人理想中的人。武汉的寒热交替虽然对人不友好，但是校园里那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的枝叶所形成的浓郁青青却让人流连，若是初秋，入目的则是一片金黄色。有一年暑假和同学跑去华科，无不感慨华科中央空调的惬意；据说有一年太热，华师又没有空调，学生们都跑去体育馆打地铺；我师姐也曾经告诉我，她们还曾经睡过天台。昆明城的夏天，我待了许多个年头，然而那离开的几年，不知怎么的就像失忆了。

有一次上课，讲解一个多音字，我给他列举了几个词组，我说的很快，其实是想让他记在脑子里，而不是写下来还给我，但是他埋头奋笔疾书，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跟我说“老师你说慢点。”，我那时很想笑，却还是先跟他道歉，然后解释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快的原因，最后告诉他，以后我会顾及他的感受，结果他忍不住笑了，我才发现这孩子有一个好看的酒窝。也许孩子会觉得这老师怎么这么逗，但其实，我也只有对着孩子才会说这么多的“废话”，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尊重。

至于道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高中历史老师，那时候发生过一件很小的事情，他因为不记得学生名字和对应的班级而跟我道歉，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会不记得很多人，但是周老师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他教会我尊重，他让我知道，老师也会犯错。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我们身边的人，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孩子们有不一样的想法，我希望他们在鼓励中长大，希望他们获得肯定，因为在将来的世界里，他们也许会接受很多挑战，只有拥有自信的他们，才能更好地去接受这份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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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板·流岚季

六月份的时候去了一趟祥云，坐火车横穿山岭曾经是寒暑假的可怕记忆。我喜欢在夜晚坐火车，因为我是那种越静下来，脑子里东西越多，思路越开阔的人。我喜欢从漫天飞雪的贵州穿越到阳光明媚的云南，也喜欢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的湖北。小时候父亲教我写字，我喜欢用自动铅笔，因为笔尖细，但是父亲却并不认同。后来外公教我练过毛笔，但是也不了了之。

lq的字有些差强人意，听说他的字已经惊动了年级主任，后来他告诉我他写的字连数学老师都“嫌弃”。我曾经跟他说：“长这么清秀，字写成这样，对不起你的颜值啊”，当然，“清秀”是用来形容女生的。我是声控，不是颜控。为了让他好好写字，我也曾经以“减少作业”为“诱饵”，效果很明显，他总算能好好写字了，问题是这种好好写字仅仅限于他在课堂上的表现，其实我也能理解，他的卷面总是很满，带来的问题就是单位时间内的写字速度跟不上。后来，我曾经跟他说，其实他的字也不算“人神共愤”，他“并不惊讶”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回答说是。结果马上就打脸了，复习之前做过的题，他连自己写的答案都不认识。于是我反问他，我们都说你写的字不好看，现在总算证明我们没有骗你吧。

他其实曾经练过毛笔字，据他说写得也还可以，但是我发现练过毛笔字的孩子写硬笔字的时候都飘。如果说最遗憾的事是什么，那就是我没有从一而终地监督他练字，他爸说因为要考试了，也不敢督促“他们家的小祖宗”（lq爸爸是一位很幽默的家长，有时候说话会让人忍俊不禁，此处偷笑）。我也是，怕说的多了，家长也烦。但是，lq啊，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要练字的，结果你没有做到，我难道不知道每天坚持有多么不容易，我难道不知道坚持这件事，连成年人也很难去完成吗？但是你在我心里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为什么要因为字写的不好而失去一些不该失去的分数呢？（我又开始瞎叨叨了，反正他也看不见）

最后一次上课，他爸爸来感谢我。其实，孩子已经很优秀，反而是我，能从他身上学会很多东西。是什么呢？一时又想不起，但是看着他，却能让我想起很多初中的时光，那是一段早已远去，却是生命中最容易的一段时光，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尽力而为，拼命复习一个星期，历史也能考94，考前背一天，地理也能考92。那时候因为我小学的数学杨老师是一位教学方式非常灵活的老师，所以我是这么喜欢数学。无奈初中数学老师是一位求稳喜欢抄笔记的老师，我可以把笔记抄写得很“漂亮”也很工整，只当练字。但是真的不喜欢这么“死板”的教学方式，他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给过我很多帮助，我尊敬他。他的教学方式无所谓好坏，只是不适合我。

我看着lq站在他父亲身边，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估计是觉得爸爸和老师好烦吧，偷笑。距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有点紧张。我反问他：“紧张什么，你这么优秀！我中考数学出现重大失误也走到了今天。”我忘了我中考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其实我高考的时候也没有太紧张，我念初中的时候，只会害怕800米和物理考试而已，现在也依然害怕800米。后来想想，我不过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我告诉学生，紧张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紧张，就像我明明800米随便跑都是满分，却依然害怕，但是一切都会过去，这就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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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的记叙文写得很好，我自惭形秽。此处省略一万字。附上他写的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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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

北风裹挟（xie）着刺骨的凉气席卷着这座城市，大雪纷纷，笼罩着大地的一片死寂，晦暗。杯中热水升腾的热气在窗户上画上朦胧的迷雾，望着窗外的飞雪，思绪成河……

那个冬天，我拎着琴包回老家参加一个小提琴比赛，刚下巴车，站在大学中候车的爷爷忙拎过我手中的琴包，用温暖的手抓住我，带回至家中。

刚跨进老家大院，就惊现院中的石榴树上落满了雪，颓唐，毫无生意，我心中不免有些悲凉——这伴我成长的石榴树还挺得过这个冬天么？

过了几天，到了比赛时分，天气越发寒冷，像时吝啬于给予人们一丁点儿温暖，刚出门，就像被泡在凉水的毛毯吧唧一声扣在了身上，冷人肤，刺人骨。

到比赛场地，手还没搓热便被叫上台表演，隔着数人找到后排的爷爷，他笑笑，挥挥手，看嘴型，像是在说加油。

聚光灯打在身上，却无法带给我任何温暖，它们似是被寒在墙角，（畏畏缩缩）猥猥琐琐，不肯给人一点怜惜，我举起琴，拉动了灵动的音乐——轻灵的E弦似是百灵鸟的啼叫，厚重的G弦似是智者在沉思，短弓急切，似骤雨，如脱兔，逼人心弦，长弓如田间小溪，弯弯延延润湿人心……就在我为自己的表演感到颇为满意时，不知是否是因为天冷还是过于紧张，练得得心应手的曲目竟拉错了音，一错便心神更慌，又连错几个音，当时我闭上眼，嘴中苦涩，完了，败了……

我之后如梦游般随爷爷回到家，我验步于石榴树前，轻抚它的树干，粗糙感传来掌心，蓦地心中有了份踏实。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站在风雪中呆立树旁，想让寒风冷却燥热的心，忽然，感觉没了飞雪落在身上，回身，只见爷爷撑着伞站在身后。他拍拍我，指着那棵石榴树说，你觉得它还能活吗？我自然地摇了摇头，爷爷缓缓道，那你看看它有那根枝干枯了吗？我仔细一看，惊呆了，确实，即使在大雪中，它仍不屈坚挺，盘虬卧龙。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说，人啊，也要像这石榴树般不能被困难打垮啊，这时，太阳从背后升了起来，红的光芒温暖着我，我心中结起的坚冰倏尔融化。

在那个冬天之后，我也经历了人生的几次严寒，但我仍以微笑面对，因为那个冬天，爷爷的话语像颗太阳悬于我心，直照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