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发现了风的源头。
它的具体位置在我从家中走出，向我迎面扑来的巷子口的一端。有时在南边，有时又转移到北边。
站在我家门口，这个极其微不足道的地方，就能感觉到所有的风同时从巷子的一端集中吹过来。
我更喜欢站到巷子的中央。这样，它在经过我的时候，就会被我用身体从中切开，一分为二。我会跟着它迅速地转身，目送它飞沙走石，又迅速地合二为一。
吹动了我的衣褶，我的头发、我的胡须和汗毛。
吹不动的是我的皮肤。它会肆无忌惮地左右其手，上下抚摸一遍，如同完成了一个风尘女子对我觊觎多年的心愿。
然后，摇动巷子两侧的树木，让树上的叶子一片接着一片，无可奈何地飘落。它似乎也带有一些情绪，裹起地上的落叶，才不情不愿地向巷子的尽头离开。
也会从远方裹来各种各样的气味，大杂烩一般搅和在一起。
有南方的杨柳岸晓风残月里女人们嗲声嗲气的脂粉味，有北方的风吹草低见牛羊中男人们身上汗水的溲气。有花、酒、茶、烟的香气，有市井的俗气、江湖的戾气，和各种场合上真假难辨的一团和气......
还有农家在烈日炎炎下给庄稼、蔬菜松土除草、施肥打药时比较剌激、比较难闻的肥料与农药的气味.....
这些混合而成了最正宗的人间烟火的味道。我在一次又一次做深呼吸的时候，慢慢品味了很久，才能对这些气味作出准确的分辨与判断。
但每一次，我都会高兴地得到结论，世界永远都是充满着风调雨顺，充满着鸟语花香。
最高兴的，是我不止一次看见过羽毛刚刚长齐整的雏鸟在父母亲的引导下正在展翅欲飞。从这棵树的树头，小心翼翼地飞向另一棵树的树头......
一阵大风吹来，那些雏鸟迎着风突然就奋力振翅，从树梢上起飞，飞向了天空，并且是飞得那么平稳，那么有力......
刹那间，我的耳边响起“我要飞得更高、我要飞得更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