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终于拿到了刻着“心心相印”四个大字的那枚鸡血石图章,傻傻地望着那顶小轿渐行渐远,他突然一拍脑门,我是不是傻了呀,这不就是道士所说的佳人吗?可我傻得连姑娘姓字名谁,家住何处都没问,错失了良机,上哪里再去寻呢?”
当明诚怅然若失地回到客栈,朱敦儒和陆徳夫见到他衣冠不整的狼狈相,忙问缘故:“怎么了,老兄,遇到打劫的啦,怎么连外衣都不见了?”
赵明诚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图章,将前因后果讲给了他俩,朱敦儒坏笑着说:“原以为明诚老弟只是个书呆子,哪知道为了追人家姑娘不惜典当自己的衣服啊!”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深爱那枚图章而已,对姑娘并无非分之想。”
“还说没有想人家姑娘,这‘心心相印’的定情物都给你了,看你那脸红的,还不承认。”两位兄长和他开着玩笑。突然,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歌声:
“……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赵明诚侧耳细听,这不就是昨日在小舟之中那个少女唱得曲子呢?陆徳夫也听出来了,他们连忙叫来店里的伙计,得知唱曲之人是隔壁客人请来的歌女。他们给了伙计细碎银两,让他把歌女请过来一叙。
从歌女嘴里得知,此曲是城西南柳絮泉上大学士李格非之女李易安昨日的新作。他们三人差点惊掉下巴,昨日荷花丛中遇到的那个少女竟是当朝鼎鼎大名的女词人李易安呐。他们对李易安之名也早有耳闻。
赵明诚说:“当朝士大夫们谈论起诗词来,也经常会提到她,她可称得上当朝第一女词人,连晁补之大人都对她赞赏有加。”
朱敦儒说:“听说此女不但文采出众,琴棋书画皆通,气质超凡脱俗,而且年方十八,尚未婚配,只可惜我们无缘结识啊!”
赵明诚心里一沉:我这两次相见都错过了呀,难道这就是老道所说的错失良机吗?明诚给他二人留了字条,闷闷不乐地独自出门散心。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竟是名满京城的“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晁大人,他与自己的父亲同朝为官,怎么有时间来游历这泉城济南呢。
一问才知晁大人辞官归乡路过此地,前去拜访一位老朋友,二人寒暄几句匆匆告别。这晁补之拜访的老朋友正是大学士李格非。
在济南城西南,三口盆口的泉眼鼎足而列,泉水从泉眼喷涌而出,这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泉”的柳絮泉,李府正是坐落在风光旖旎的柳絮泉畔。
李家诗书传家,子弟们都是靠读书而科举及第,然后走上仕途。历朝历代都有在京为官者,在齐鲁大地久负盛名。那么李格非也非等闲之辈,他于熙宁九年进士及第,曾被聘为太学博士,文章受到苏轼的赞赏和举荐,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
当晁补之辞官路过此地前来拜访他的时候,李格非正被徽宗重新起用,官至礼部员外郎,提点京师刑狱,圣旨已下,即日就要赴京上任。
这几天全府上下正忙着收拾行装,一派嘈杂繁忙。而在后花园的一个幽静处,小女清照却神态娴静地坐在那里,手执书卷,安然静读,外面的一切似乎与她无关。
提起“清照”这个美名,还有一段传奇故事。据说母亲在生产前梦见一颗星星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入她的怀中,那星星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
惊醒后母亲一阵腹痛,一会儿降下一个女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阴雨绵绵,漆黑一片的天色,被突然出现的月亮照得明亮起来,清辉洒满整个庭院,爸爸大喜,为女儿起名“清照”。
清照从小聪慧过人,三岁能背诸葛亮的《出师表》、刘伶的《酒德颂》、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四岁能诗,十二岁时就填写那首流传千古的《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如今十八岁的清照,不仅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且胆识过人,见地颇深,父母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的培养,甚至胜过儿子,因此一直没有觅得佳婿,也是为女儿着急。
今日老友晁补之到来,与李格非相谈甚欢,晁补之说:“那年我来之时,清照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呢,现在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李格非忙叫过妻儿与老友相见。看到今日花容月貌、落落大方的清照,晁补之更是极尽赞誉之词,并让她拿出词作来读。
然后全家人一起陪同客人到大明湖畔的“临江仙”酒楼,坐在二楼富丽堂皇的雅间里,欣赏着大明湖的美景,晁补之突然说:“这如此宽大的桌子,显得太空旷了,不如再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欢饮,不是更热闹?”
李格非一听,很高兴:“既然是晁兄的朋友,当然要请,不知是哪一位呢?”
“我今天在这里碰到一个小朋友,他叫赵明诚,是吏部侍郎赵挺之的公子,明诚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勤奋好学,知书守礼,与他老子不同。”
李格非吩咐下人到客栈去请,三人一同如约而至,席间,风流儒雅彬彬有礼的赵明诚深得李格非喜欢。晁补之让他们面对和暖的春光吟诗作词,并一一呈给长辈来看。
清照自是词中魁首,其他几人也都还不示弱,各显神通。有人提议将词作谱曲唱出,可当时没有乐器,李格非又要请众人到府上,饮酒作赋,直到夜深人静。
三位青年才俊陪同晁大人在李府住了三天,李格非夫妇盛情款待,最后晁补之归乡,赵明诚和朱敦儒家住京师,于是陪同李清照一家到京师赴任。
晁补之有心做月老,成就了这对你情我愿的璧人,谱写了伉俪情深的文坛佳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