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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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故事发生在几年前，那时候母亲刚到大城市，一切都很陌生。有个周末，我决定带母亲去园博园。那是母亲第一次坐地铁，坐地铁的人很多，刚停下，一眨眼的功夫，就站满了人。那时候孩子还小，先生抱着孩子，我拉着先生的手，母亲在我身后。地铁到站的时候，我和先生已经习惯了蜂拥而上。可是地铁开走的那一刹那，母亲没有挤上来。我在地铁上拼命挥手，大张着嘴巴想说点什么，可是窗户外面什么都听不见。列车开走了，母亲还留在原地，转眼就被新一轮的人群淹没。

先生很生气：“妈还没上来呢，叫你不要出来你偏不听，妈要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交代。”

说来也凑巧，那天母亲没带公交卡，也没带手机和钱。我和先生想着母亲一定会在原地等我们。抵达下一个站台，我和先生原路返回。可是当我们到达与母亲分开的地方，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寻遍了站台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母亲。

也许母亲坐了下一趟车去了园博园。可是当我们到达园博园，还是没有找到母亲。那一刻我害怕极了，母亲虽然也算机灵，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手机，没有公交卡，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一切都可能发生。

我和先生连忙打的回家，离家越近，我的心越忐忑。我多么渴望推开门儿那一瞬间，又能见到母亲，还带着抱怨：“下次不和你们一起出去了，你们就那么狠心，抛下我不管。” “妈，下次我们让你先上，地铁太快了。”

可是当我推开家门，还是没见到母亲。“婉仪，你们怎么回来了？你妈呢？”

“爸，你先别着急。今天我们出门的时候，在轻轨始发点，地铁停车时间太短，我们上车了，妈没上车。我们正在找她呢！我还以为她都回到家了！” 我看到父亲发白的脸，和我一样无助和害怕。

“妈去哪里了？我们赶紧去找她吧！”我对先先说。

“上哪里去找？现在就听天由命吧，妈这么大个人，不会丢失的，吉人自有天相。”先生安慰着我。

“咱们报警吧！”

“有点儿常识好不好？报警也不管用，成年人丢失24小时之内警察不会出警，不信你报警吧！”

“警察，我找不到我妈了。”电话这头哽咽的声音，我的泪又流下来了。

“不着急，你慢慢说，你妈这么大个人，不会走丢的。”

“……”我说。

“我先备案一下，如果24小时之后你母亲还没回来，再给我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多一分钟就多一份痛苦。“如果妈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等待是漫长的，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母亲回来了。“妈，你回来了呀！”我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我不给你看娃了，我要回家，你们把车费给我。”

“你们太狠心了，把我丢下就走了。”说着母亲准备收拾东西和父亲一起回到老家。

“妈，我们担心死了，我都报警了。我们想着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一定会留在原地等我们，可是我们坐车回来没找见你，我们又坐车到园博园，还是没找见你。妈，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以为离了你们我就活不下去吗？我跟着几个年轻妹儿出了轻轨站，以前我坐公交的时候记得这条路，我顺着朝天门大桥走了回来。我早就到家了，又出去逛了一下，我就是很生气你们把我丢在轻轨站，就想让你们担心。”

“妈，别生气，轻轨站停留时间太短了，下次我们一定等你。妈，你以后出门还是带上手机，不回去了吧，我们需要你。”

“我以为轻轨会像老家的公交车一样，等我们上车了才开走，没想到轻轨不等人。”母亲慢慢释怀。

在一家人和弟弟的劝说下，母亲感受到我们还是很爱她的。尤其是听到我说还报警了，母亲很感动，也懂得她对我们的重要性，母亲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时间的无情，一秒钟差点就是两个世界。我想如果那天地铁来的时候我和先生不着急上车，如果母亲和我们走散的时候停在原地，如果母亲出门的时候带上手机，如果母亲也和我一样能多懂一些常识，我就不会那么担心，那漫长而痛苦的几个小时就不会发生。

还好，母亲很安全，只是虚惊一场，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文/何婉仪

2019.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