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个周日早晨,阳光灿烂,在那个繁华路段的马路中间有一个花坛。孙立在这个路口旁站着,向西边看着,象在等待着什么。
远远地,一辆辆婚车开了过来,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那辆车会坐着她吗?那个左额头上有颗痣的女孩子?她会穿着婚纱坐在里面成为那个一点也无趣也没有什么进取心的男人的新娘吗?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那辆婚车越驶越近,正好在红灯处停了下来。
这是个繁华的路口,今天周日没有交警,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打电话说他阻碍交通。但是他还是冒着险来到这里,他要做最后一搏。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车后面的座位上,新娘的脸看不清楚,但是他看到了新郎的脸,是他。他正坐在那个自己曾经想坐的座位上,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他的脸也发烫,他此时想退缩,但是已经没有退路。
李燕在旁边喊了一声:“是她,赶紧的,打起精神来。”说着按响了音响的喇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声:“王小艾,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如果你经过这里,请你下车,有一份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她下了车,他注意到她脸色发白,司机在转过头和他说着什么,她下了车,脸色发白,甚至出车的时候都没有新郎跟随。半晌,新郎也从车里下来,跟在新娘的后面。他们到了马路中央的花坛里面,看见一个石桌上面有一个三层婚礼蛋糕。
看到这个蛋糕时,王小艾的脸色更白了,她似乎有点要晕倒的样子,旁边的新郎似乎都没有想到要来扶他。孙立看了心痛地象被绞了一下,他不爱她,他要是爱她的话,怎么会让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一个人走下车,他怎么会没有新郎的欣喜?他怎么会这样让自己的新娘独自去面对一个突然的场景?他不爱她!
这个想法给他打一针强心剂,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他鼓起勇气走到王小艾面前,问:“记得吗?你说过你想要一款特别的婚礼蛋糕,这里有你喜欢吃的水果,还有我们一起设计的图案,还有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还有我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都在里面你看到了吗?”
王小艾好象才注意到他,她似乎要跌倒了,几乎要被脚下的长裙绊倒了,他连忙过去扶住她。这里后面的新郎过来挡住他:“你要干什么?你是谁?把一个蛋糕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孙立没有看他,也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王小艾说:“这是一款限量版的蛋糕,我想请这位准新娘尝一尝。”
王小艾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块蛋糕,似乎这里有她的过往,勾起她的回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象被点了穴,浑然没有听到身后的车都被迫停下来,这时已经绿灯,好几辆婚车也被迫停在了马路上,对后面造成了拥堵。
李燕颇有眼头见识,她连忙走到各辆婚车前,向司机说着什么,他们把婚车停到了路边,这才让马路上又通畅起来。
孙立依然说着:“有一个外卖小哥,他很普通,普通到不敢让一个女孩子知道他喜欢她。他很笨,笨到只会去喜欢一个人,他也很执着,执着到要为这个女孩子去做好一件事,不管这个女孩子知不知道。但是今天她要结婚了,他要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他知道她喜欢吃甜点,他知道她在不开心的时候会为自己点一份甜品,那是一种被宠溺的感觉;他知道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为自己买一个小蛋糕,那是一种心情放飞在云端的感觉;他知道她很善良,善良得曾经帮助一个外卖小哥走出无知带他读了很多书;他知道她很勇敢,勇敢到可以为这个人去不顾世俗眼光嫁给他;可是他突然消失了,因为他胆小了,突然害怕了,他害怕承担责任。这个女孩子决定结婚的时候,这个男人又出现了,你可以说他是个胆小鬼,但是他现在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想要告诉这个女孩子,从前他认为只有足够的财富才能给一个女孩子幸福和安全感,但是他更知道让女孩子一起和他共度难关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信任。因为对一个心中充满爱的人来说,另一个的拒绝其实就是在告诉她:你不配和我共渡苦难,也不配和我共享幸福。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不应该这样去剥夺一个人的选择权利。他知道了做好自己该做的,跟着自己的心走,这个世界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不想让一生在遗憾和后悔中度过。如果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他会让自己看不起的。”
“这款蛋糕的第一层,是他们相识的那个办公楼,那是一本书让她变得与众不同。这款蛋糕的第二层,是一个大排档,是他们互诉衷肠的夜晚;第三层是洱海,是他们相约在那里度蜜月的地方。最上面是她,一个独立而美丽的她,他想让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样的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都是独立的美丽的。他都会支持她,祝福她。”
只见王小艾转过身来,眼里含着泪,问:“你是在向我求婚吗?你没看到我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吗?
“只要你还没有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就有机会。”他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就象一个曾经想了无数次战争场景的人,在看到硝烟的战场时还心怀忐忑,但是面对敌人时他已一往无前地只有向前冲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呢?”她问孙立。
孙立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心里安宁。但是说出来是我必须要做的,不是么?无论你选不选择我,我都祝福你。但是我还要告诉你,嫁给我,没有眼前的荣华,因为我认为我们一起创造各种财富和幸福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人生的礼物。”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婚车里的人也从里面出来,奇怪的是,似乎这些婚车里没有多少老人,而多是年轻人。他们喊着“在一起,在一起”,连新郎也站在一边喊着“在一起”,孙立惊奇地看着,画风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这时新郎走到他们面前,说:“好了,小艾,你就别考验他了,这时候了,你也知道他的诚意了。我们大家也看见他的诚意了,考核可以通过了吧?”
他又转向孙立:“哥们,你也是活该,让我们这位姐们等这么长时间。你都把我们急死了。”说着当胸给他一拳。
“如果我不来求婚呢?”他问。
“那你就不是我爱的人。”王小艾说。
“那你就会嫁给他喽?”孙立低落地说。
“我也不会嫁给他,他是我的男闺蜜。”王小艾把胳膊放在新郎肩上。“我们说好了。”
“那喜宴怎样么?”
“谁告诉你有喜宴了?”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孙立恍然:“原来你们是在演戏啊?”
“你别自作多情好吧,我们还至于为了你演出戏,你以为你是谁?”王小艾白他一眼。“是我们老同学丁瑞军开了一家礼仪公司,请我俩扮新娘新郎,给他的公司拍一套广告宣传片的。”
孙立转向丁瑞军说道:“正好,我和王小艾的婚礼就交给你了。”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声。
王小艾脸红了,说:“别臭美了,谁答应嫁给你了?”
丁瑞军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哥们,爽快,就冲你这句话,你俩的婚礼,优惠打八折,买一送一,下回办婚礼免费。”
孙立愣了一下,大家又哄笑起来,王小艾冲着那男同学屁股就是一脚。“没正形的,欠收拾。”
“你说对了。我就欠个媳妇收拾,你赶紧给我介绍一个呗。”
“就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得找一个厉害的姑娘降住你。”
孙立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也不用你买一送一,直接我俩给你拍广告宣传片,你把我俩的婚事操办了,两清,你看怎么样?”
丁瑞军对着王小艾说:“没看出来,这小伙还挺有商业头脑。”
这时丁瑞军来到孙立身边,小声说:“和你一块来的那个美女是谁呀?”说着看了李燕一眼。
孙立笑了,说:“她是我的同事,你眼光不错,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这个路口,几辆车载着这群年轻人驶向远方,孙立挽着王小艾坐在汽车里,看着放在前面的蛋糕,嘴里喃喃道:“这个婚礼蛋糕再有一个新郎放在这里就完美了。”王小艾用手撩了撩头发,露出了那颗痣,笑得那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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