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晴天,南方的冬天,湿冷干燥,黑夜漫漫。天微微发白,睡梦中的玲玲被她妈妈轻轻叫醒了,隐约听到要带她去小姨家。
小孩需要的睡眠时间都比较长,尽管睡意朦胧,连连打着哈欠,还是迅速地离开暖和的被窝,翻身起床穿衣。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这六年来几乎没有超过一年的玩伴,去小姨家代表着可以去跟表哥一起玩。
其实,玲玲是家里的第四个女孩子,上面有三个姐姐,只不过她不知道,更没见过她们,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个小孩,跟着妈妈住在二姨家。从她记事起就在二姨家,白天跟着妈妈出门做生意,或者跟着二姨到银行,二姨上班,她就在大厅边玩边等。这个梳着两个羊角辫,脸蛋粉嫩,皮肤白皙有礼貌的孩子很招人喜欢,不管柜台的叔叔阿姨,还是来办业务的大妈大爷,都喜欢逗她玩儿。
途中,不吵不闹,乖乖坐在妈妈的膝上,安静地张望着,妈妈也不出声,平时妈妈也很少话,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今天的妈妈似乎有点不太一样,脸上有一丝庄重严肃的表情。
下了车,妈妈牵着她的小手,辗转来到一家发廊,抱起小只得她坐上高脚凳,跟理发师简单说了句,帮我把她的头发剪短,齐耳朵这里。本来追求崇尚简单稳定生活的珠儿再也没有更多的要求,其他随理发师自由发挥,只是在小集市呆的理发师的想象空间有限,只能理出再平常不过的男式发型,然而在俏皮乖巧的玲玲头上,没有多大的突兀好。
好奇怪的感觉,玲玲印象中,这么久以来,妈妈没有带她到发廊理过头发,今天的第一次就把她自以为傲的又黑又亮的秀发剪短了。虽然她心里很难受的想哭,看到默默无语的妈妈,心里有点怕。自小她就养成了默默流泪的喜欢,就算很难受也不敢大声哭出来,因为那样妈妈也会跟着哭,懂事的玲玲舍不得妈妈哭。
到了小姨家,一见到小表哥就飞奔地撒开了腿,完全忘了头发这回事。表哥大她一岁,由于之前经常一起嬉戏玩闹,没几分钟就热闹起来了。玩的忘乎所以时,大姨优雅地走过来,温柔地牵起她,神秘地叮嘱:“大姨带宝儿去见一位叔叔,等下见了人,要礼貌一点,叫叔叔,知道吗?”,玲玲没有答应,只是跟着走。
一踏进小厅,阿姨们和妈妈都坐在里面,大姨抱着她坐下,转身坐下时,看到对面一位中等高度,身强力壮的中年陌生男子,T恤下的大块肌肉可以看出长期做体力活锻炼出来的,一张国字脸略显皱纹,浓密的眉毛八字往上撇开,眉尾微微翘起,高鼻梁上一双睿智犀利的眼睛,厚厚的下唇显得上唇很薄,这是因为上下牙齿的错位。当时的感觉他像张飞,只是缺少了专用的武器。“来,叫叔叔”,一向心理防御强的玲儿不愿意叫一位陌生男子为叔叔,桃红的小嘴巴紧闭着,强行下来走到妈妈的怀抱,面朝里。几秒的寂静被洪亮的声音打破,“没关系,小孩子嘛”,接着妈妈让她到外面玩去了。
午饭过后,玲玲看到附近的邻居在编草席,觉的很新鲜,趴在上面玩,也学着人家一小把一小把地用红绳编起来。不远处看着那位叔叔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到了她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红彤彤的外套,略不好意思递给珠儿,“这是买给玲儿的,让她试试”,小孩见到新衣,本性地开心,不管是谁买的,当时就穿上了。同时,中年男子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0块,塞进玲儿衣兜里,说第一次见面,封个红包,意思意思。
玲玲还不懂得花钱,只是揣在衣兜里。将近傍晚时分,小姨说“宝儿,今晚跟小姨这里睡”“好啊,那妈妈睡哪儿”“妈妈今晚去玩儿,过几天再带你回家”,玲玲一听,眼泪立即哗哗地掉下来,跑到门口,看到妈妈坐上摩的后座,两手抓住后面的铁杆,身体微微后仰,怕掉下去又怕跟他有身体接触。珠儿掉头跟姐姐道别时,看到可怜兮兮的女儿,安抚道:“妈妈过几天来接你,这几天你要乖乖听小姨的话”。说完,摩的扬长而去。
妈妈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玲玲还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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