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舞尽南柯梦（91）

【言情】舞尽南柯梦（91）

马天明戴着帽子，把帽沿压到了最低。他竖着衣服领子低着头往公司里边走边拿出手机给马小明打电话：“到公司了没？快点！”

“哥，哥，哥，你，你昨个半夜咋，咋不叫我呢？催命呢！”马小明嫌马天明把自己催得太紧，其实他已经站在公司门口了。

马小明边接电话转身看到了马天明，他又觉得马天明今天的装扮有些怪异。他走近马天明，弯下腰去瞅着马天明：“呀，呀，哥，你这是国产零零七啊？”他边说边看着马天明的脸边笑着用手摸着马天明脸上被抓的伤痕：“可，可，可，可怜哪，这是嫂子又，又发功了？”

马天明瞪着马小明：“你他妈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他抬起腿踢了马小明一脚：“给我快点准备服装展销会的东西去，别有什么遗漏！”这一脚踢下去，他的腿又抽筋了疼得直咧嘴。他的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

马小明笑得直不起腰，马天明这惨状是他前所未见的。马天明脸上的伤只比蜘蛛网稀疏了些，有的地方像树叉，有的地方被指甲抓掉了皮刚结痂，两个嘴角都烂着，最怪是两个眼角旁也挂着两道伤：“血，血，血泪，血泪！”

马天明瞪了一眼笑得不亦乐乎的马小明心里又开始恨自家老婆。

原来昨天在把他老婆送去医院的半路上，他老婆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出来，马天明老婆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刚半睁开，一看见马天明直接伸出手朝马天明脸上抓去。这一爪子让马天明措手不及，他顿时觉得脸上烧辣辣的疼。

“你个老不正经的！”他老婆骂着又是一爪子抓过来：“我今天就骟了你！”

马天明老婆拽住马天明的腿直接扑到马天明身上又是拧又是抓甚至去脱马天明的裤子，她边嚎啕大哭：“你个老东西 ，老不要脸的……”

高诚坐在旁边嘿嘿嘿地笑嘴里喊着：“妈妈加油哦！”他手捂着嘴笑得不亦乐乎。

“下去打架去！”急救车上的医生生气了：“干什么呢？”

马天明老婆还不停手，她的两只胖手扯着马天明的嘴：“说，你和那个婊子好多长时间了？”她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

马天明疼得脸部肌肉抽动着，最后他使出吃奶的劲一侧身，他老婆的一只胖手滑到了他嘴里。

马天明已经被自家老婆打急了，他使劲咬住了自己老婆的手。他老婆另一只手拽着马天明的一撮头发嘴里痛得嗷嗷叫着就是不放手。120急救车直接停到了路旁：“下去，下去打架！”

马天明老婆这才松开了手，她手里还拽着马天明的一撮头发，另一只手被马天明咬得流着血。

女婿高诚在旁边嫌事不大做作地喊着：“妈呀！爸，你咋这么狠心的？我妈手都流血了！”

马天明抬起腿踢了高诚一脚撒开脚丫子就跑，他被老婆拽掉头发的地方也渗出了血，他脸上也疼。

马天明去了一家私人诊所让医生给他把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这事太丢人，可今天又是自己的春装发布会，他必须来！他好容易召集了批发商甚至请了几个记者来做新闻报道以提高自己衣服品牌的知名度。

马天明只好给自己买了一顶帽子遮住头上的伤，脸上的伤着实没有办法了！杨柳如今是不可信任了，他能感觉到杨柳有些恨自己！

马天明低着头走进了公司里面，他看到杨柳依然忙碌着。她在指挥员工们如何摆花篮，如何摆桌子甚至在工人里挑了几个模样身材凑合的一会儿做服装模特。

马天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杨柳可能是昨天没注意说溜了嘴。他看着马小明刻意从杨柳身边过，挤着大一点的眼睛冲杨柳笑。

杨柳的眼神里没有喜悦，极为平静。马天明不懂在杨柳平静的眼波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杨柳看到了马天明，她依然笑盈盈地走到马天明对面。她睁大眼睛瞅着马天明：“马哥，你这是演《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呢？哎哟，这脸怎么了？这谁画的？这么别致！”她笑，有伤悲从她笑着的唇角跌落、跌落，妞妞的模样突然充斥了她的脑海，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抓掉了马天明头上的帽子：“许文强可是戴礼帽的？”她的声音很尖很刺耳。

马天明不由自主弓起了腰身，他皱着眉头想去抢杨柳手里的帽子。他头上的白色胶布分外显眼，额头上的皱纹和伤痕交错着，此时的他极像一只暮年的大猩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马天明，也就是在这一瞬马天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抢过杨柳手里的帽子立刻戴到头上：“你不好好工作，上个月的奖金被扣了！”

“扣就扣呗，反正你发的那些假钱和冥币差不多又花不出去！”杨柳看到有记者已经持着记者证走进了天明公司的大院。

马天明忙给马小明使眼色示意马小明把杨柳拽走，他觉得这杨柳脑子进水了！

马小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忙拽住杨柳往杨柳办公室走：“杨，杨，杨柳，你，你疯了！把马天明逼急了他会使狠招！”

“什么狠招？”杨柳笑，眼泪却已滑出了眼眶，妞妞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她的心底恨：“我今天好看吗？”她对着马小明笑。

“好，好，好看！”马小明瞪着俩大小不一样的眼睛，眼珠子发出绿色的光芒，他伸出手去摸杨柳的胸部，杨柳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讨厌！晚上，晚上！”

“柳，柳，柳，你，你可想死哥了！”马小明去亲杨柳，杨柳没有躲开，她伸出手去摸马小明挂在皮带上的钥匙。

马小明淫荡地笑：“怎，怎，怎，怎么？那老东西不行！”

杨柳的心在滴血：“你把钥匙给我，我等你！”她极尽妩媚地笑。

马小明的心整个酥了，他颤抖着手把钥匙递给杨柳。

杨柳几乎是抢过了那串钥匙，这串钥匙里有天明公司广播室的钥匙：“去忙吧！”她不忘给马小明一个柔情万种的眼神。

杨柳知道马天明给马小明的暗示是要赶自己走，她只有给马小明一点甜头。她在等，等天明公司的所有客商都到齐，她要等马天明邀请的记者都进入天明公司春装展销会现场。

杨柳拿出了梳妆镜又补了妆。她早上来上班时已换上了自己最好的大衣。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妞妞，你别嫌弃妈妈脏，妈妈爱你，爱你！”她哭着点燃了一支烟又给小周打电话：“马天明邀请的人都到齐了吗？”

“记者们都到了！”小周穿着春装，嘴唇冻得青紫。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大厅里忙着，无人管她。杨柳上了楼走到广播室门前，她用从马小明手里拿来的钥匙一把把试，终于她打开了广播室的门。

杨柳走了进去把喇叭的声音调到最大，她把自己手机昨天下午的录音找了出来对准了喇叭。

马天明这会儿正在对一位记着讲自己如何从一个下岗工人打拼成为一家公司的老总；又讲他公司的规模很大，衣服的品质款式都是当下最好、最时尚的！

“马总，您的故事真的太励志，您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年轻的记者用崇拜的眼神望着马天明。

这时广播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杨柳，你什么意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我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谁给我钱我就和谁睡！”是杨柳的声音。

马天明立刻站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子，这不是杨柳昨天下午和自己的对话吗？

“马小明，你死哪里去了？”马天明这会儿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他怕最重要的对话被放出来。

马小明立刻转身往广播室跑。

“嘿嘿！生气了？哥在给你想办法，你看那臭婆娘看得紧，我确实……”

马天明这会儿想哭，他期盼着马小明再跑快点。

“想了十几天办法？你偷换远峰公司布料的时候怎么只想了两天？你让我调换远峰公司衣服的时候怎么只想了一个小时？你偷税漏税怎么都没想就做了？”

“柳啊，这不是一码事，哥尽量给你想办法！”

马天明这会儿急得直转圈对着记者说：“别误会，这不知道是谁在放电视呢？看看，这些员工啊！我这个人平日对她们都好，觉得能共事是缘分！”

“你强奸我的时候只想了五分钟，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用想那么久吗？”杨柳的声音忒大，公司里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杨柳的声音。

“马总，这哪里是电视剧？这是你和杨柳姐的对话！”小周站在记者旁边喊。

“对呀，这女的声音就是杨柳姐的声音！”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马天明暴躁如雷，紧接着他又对着记者笑：“见笑了，我们平日开玩笑开惯了，她们总拿我打趣！”

“马总真是平易近人啊！”年轻的记者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马天明。

“马天明，你倒卖假钱给我们发工资的时候怎么没经过大脑？你偷人东西伸伸手就做到了！你睡我那晚怎么说的？”

马天明用袖口去擦额头上的汗水，才觉出被自己老婆抓伤的地方被汗水刺得格外痛，他的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着，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底的紧张要撑破了胸膛。

马天明侧过身子才发现另外三个记者往自己公司广播室的方向走：“张天魁，给我叫人拦住！”

这时广播里有了杨柳的声音：“马天明这个人忘恩负义，投机倒把 ，平日小偷小摸，他的公司偷税漏税，倒售假币，他本人威逼利诱、强奸妇女，我就是受害者之一！”广播里传来杨柳的哭声。

这时有两个记者紧跟在马小明身后跑到了广播室，杨柳并没有关广播室的门，她故意没有关门。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杨柳转过身看着拿着话筒的记者：“我一个弱女子在西安无依无靠，被马天明胁迫做了许多坏事，又倍受他凌辱！我们公司里像我这样的姐妹还有好几个……”

“杨柳，你个臭婊子，你纯粹血口喷人！你不就是向我借钱我没有借给你吗？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歹毒！”马天明喘着粗气也跑到了楼上，他拽住自己身旁的马小明：“他，就他，马小明是证人，她向我借十万块钱，给她女儿看病，我答应借钱给她但是要缓些时日！因为没有立刻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中伤我！”

马小明此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对，对，对，她，她还向我借了，我没有钱借给她，她当时就抽，抽了我！这个女人报复心理极，极重。我哥是个好人，她纯属诽谤，诽谤！”

“你们看看她这样子像个正经人家的女人吗？她刚才也说了她想和谁睡就和谁睡，她就是个卖淫的！”马天明觉得这是自己翻身的机会，有马小明作证，杨柳不过是空口无凭。

杨柳笑，眼泪涌出了眼眶，她身子向窗口退着，外面下雪了，雪一片一片：“我杨柳对天发誓，我今天所说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她指着马天明和马小明：“他们蛇鼠一窝，丧尽天良，不信你们叫人来调查他们！”

“她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疯了！”马天明指着杨柳：“你滚出我的公司！”

杨柳笑：“我为什么要滚？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我要看着你们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今天所说的都是真的……”她继续向后挪，她爬到窗口：“我用自己的命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杨柳转身背对着窗身子向后仰，她用胳膊使劲推了一下窗框：“妞妞，妈妈来抱你了！”她同漫天的飞雪一起飘落，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随着沉重的一声响，从此这世界与她无关了。

雪密了，落在杨柳流淌着的血液里，白色的雪落地瞬间被血染红了，她的悲痛、挣扎、无助，屈辱已经抽离了她的躯体。

马天明和马小明同时冲到了窗口，那一具女人尸体让马天明惊惧地晕了过去，面对他的又会是什么呢？